「說起來有件事情我還得謝謝徐六元呢。」
鴻喜笑呵呵地開口,就像是隨嘴一提,馬上就岔開了話題,邊說邊往屋外去,「這玉難得,陛下也是珍之愛之。只前些年送出去一次,後來又收回來了。」
徐辭言頓時醒悟,一下想起當年從青山書院回來,白巍同他說過,自個手裡曾經也有一塊好玉的事。
時過境遷,這玉佩竟然又被乾順帝賜給他了,還是加冠這日。徐辭言心底苦笑,他這個「師兄」,當真是令人難以捉摸,又讓人一眼看透。
「陛下身邊離不得人,洒家便先回去了。」
鴻喜一腳跨出門楣,抬眼對著徐家門外掛著的御賜牌匾看了兩眼,「小徐狀元止步罷。」
等他上了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之後,徐辭言才喚人關上府門,
快步返回花廳,打開那紫檀漆盒。
裡面當真是一塊巴掌大的玉佩,白如截肪,光亮油潤,玉佩上刻了竹,該是名家所制,清逸俊雅。
「不錯,」唐煥拿去玉佩來仔細一看,「是你師父當年手裡那塊。」
師侄倆對視一眼,紛紛嘆息,唐煥打起精神說,「既是陛下所賜,你便小心些收著罷。」
徐辭言指尖摩挲著玉佩,想著白巍當年千百遍拿起玉佩又放下的場景,情緒複雜。
江西科場案一日不平,老師便一日不會返京,如今他們都來了京城,哪怕有喉官衙的人看顧著,徐辭言也難免擔憂幾分。
好在石師兄來的信里,白巍身體倒是不錯,得知他考中狀元之後,更是喜得飯進兩碗。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徐辭言心底念叨。江西一案遠不是眼下的他可以查到的,所為者必是朝里的大官,他要想有所收穫,必得爬到更高地位置。
第一步,入翰林為官。
四月初二一早,新進士們到翰林院報到,會試《書》一房座師,翰林院侍讀程晏領著三人,邊走邊講解翰林事務。
「翰林」之稱,早在漢代就已經出現,直到唐代才正式將其定為官署名。
「翰林院者,侍詔之所也。唐制,乘輿所在,必有文詞、經學之士,下至卜、醫、技術之流,皆直於別院,以備燕見。」
啟朝大抵沿襲了唐代翰林院的各項官制,特別是「非翰林不入內閣」的慣例,又讓此時的翰林院更顯得清貴幾分。
而其中的「清」,是清閒的清,也是清苦清貧的清。
徐辭言進了屋子,一眼望過去,就見堆疊如山的各色典籍,一本比一本厚的史料,甚至還有不知道哪代的竹簡,被人珍之又珍地供在桌上。
而書籍後頭,翰林們面色如常,或許是看不見那滿桌的書,自顧自地捧著茶盞啜飲。那筆擱在架上,墨汁啪嗒順筆尖滴下。
「這,這也……」
駱熙出生南直隸繁華之地,自讀書來也是聽著翰林院各種玄之又玄的傳說長大的。眼下見著眾「翰林」們儼然是一副擺爛的模樣,目瞪口呆。
周翌澤表情還好,顯然是早早聽父親說過翰林院裡這幫詞臣們懶散懈怠,火不燒眉毛不心慌的「好」名聲了。
見他們進來,這些前輩們略點了個頭算是行禮,又低頭喝茶去了,仔細一看,角落裡那個好久沒動彈的,竟是睡著了。
徐辭言心底不由得感慨,天子腳下地位顯貴,工作簡單事務稀少,哪怕錢少了點,也不至於餓死,簡直是理想的養老崗位。
「嗨,」許是見幾位新人面有震驚,程晏無奈笑笑,「修書是個苦累活,總歸院裡給的時間足,最後能交得出來不就行了。」
他看著駱熙一臉懷疑人生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想想也是,能考到這的人,天賦必然有,可也定是「三更燈火五更雞」的苦讀之士。
只是求學時勤勉讓人滿足,工作時勤勉就只會讓人感到痛苦。
「等你們待久了,也就明白了。」
程晏嘆息一聲,「到後頭不想修書了,便搶著出去任考官或者到藩王領地宣旨這樣的活,還能得兩日假期新鮮新鮮。」
逛了一遍,他帶著三人來到侍講學士邱明仁辦公的屋子裡。翰林院的最高領導是學士高道,只是這人還兼著宗人府經歷一職,重心並不放在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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