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說的。」她有些得意地開口。
這下不好意思的變成徐辭言了。
「咳,」徐辭言別過眼去,面上有些發熱,見楊姝菱膝上擱著個匣子,趕忙轉移話題開口,「這是什麼?」
「是娘給的地契。」楊姝菱打開盒子,取出十來張蓋了官印的絹紙來,徐辭言接過來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上到京城、揚州的當鋪酒樓,下到偏遠府城的茶室莊子,天南地北、各行各類、一應俱全。
「你看看,可有用得到的?」楊姝菱說,「我拿著也沒什麼大用,你若是用著了,便拿去。」
這就是吃軟飯的快樂嗎?
徐辭言壓住自個往上跑的嘴角,像模像樣地行了個禮,「那我可全靠夫人養著了?」
「…………」
楊姝菱含羞帶嗔地瞥他一眼,別過頭去不說話。
徐辭言一邊笑一邊翻了翻,也是趕巧,這堆地契里有家酒樓,正好開在鳳安府城裡。
「我方才和岳父商量了一下,」徐辭言正色開口,「到了二月外派官吏的時候,便出任到鳳安府去。」
楊姝菱趕忙轉過身來,「可定下來了?」
「差不多吧,」徐辭言點點頭,「八成是任鳳安知府一職。」
鳳安府啊……
薛家養著走商團隊,楊姝菱手底下就有一隻,早些年是專從南邊運茶葉絲綢到西北,和外族做生意的。
自從關了互市以後,便改了規矩,運些地方特產出去賣,也能賺上不少。
她不是不理世俗的大小姐,依著手上的商隊,對各地也算有些了解。
「我聽下頭劉掌柜說,鳳安那邊今歲收成不好,又被韃子搶了糧去,別說賦稅了,百姓飯都快吃不上了。」
楊姝菱皺皺眉,「還有馬匪,當真是不太平。」
「無事,總要有人去的,」徐辭言笑笑,「有言道我不入火坑,誰入火坑。」
「就是要辛苦夫人,幫我收羅些鳳安那邊的消息,風土人情習俗傳說,什麼都可以。」
楊姝菱點點頭,壓下心底的擔憂,「我回去就讓人去做。」
還有一件事,楊姝菱心頭躊躇兩下,馬上就翻了正月,二月就要出發,時間算不得松。
準備東西是小事……問題是,自己要不要跟著去呢。
憑心而論,兩人方才新婚燕爾,楊姝菱自然不想和夫君分開。
再加上徐出岫在太醫院任職,林西柳自然也得留在京里,若是她不去,徐辭言到了地方上,沒人能幫著打理內宅,也不方便。
但是……楊姝菱有些猶豫,鳳安府的局勢算不得穩定,她沒有自保的能力,到了那邊,會不會還要徐辭言分心來照顧自己?
地方豪強通過官員家眷來威脅人的情況,可不算少見
她愣怔地看向徐辭言,「我……」
「如何,」徐辭言笑笑,「夫人可要與我一同前去?」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楊姝菱低下聲音,內宅等事可以由官家幫著打理,薛家在鳳安有鋪子有人,徐辭言又是去任知府,到了那邊,總不會流落街頭的。
她的作用,其實很小很小。
徐辭言反倒是笑開了,一把牽住她的手,表情無辜又可憐,「夫人的事情,怎麼能算做是麻煩?」
「就是岳母大人知道我要把你拐到那邊去,怕是要惱了。」
「你,」楊姝菱破涕為笑,往徐辭言肩窩處一靠,「那說好啦,我和你一起去。」
「還有那些雜事,就都交給我吧。」
身為夫妻,往後數年裡無論好事壞事,他們總是要一起面對的。
………………
另一頭,殷微塵一身血氣地從鎮撫司里出來,站在門外猶豫了片刻,轉身去了外城的一處小宅。
這是指揮使馮柒在京的一處私產,大多數時候,他都和夫人住在這小院裡。
至於那座官邸,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靶子。
梆梆梆——
小院沒有門童,殷微塵遮住身形,輕輕地扣了扣門。
門裡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卻沒人開門,等聽到院內鳥雀啼叫的聲音時,殷微塵低聲開口,「乾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