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鈞無奈一笑,孝肅公, 在民間有個諢名,包青天, 徐辭言這話, 是打趣他一日日地, 快曬成炭了。
「你這嘴……」崔鈞好笑地回了一句,到底是在宴會上, 兩人沒有多說,崔鴻一直揚著眉看他倆談笑, 「錦堂,你倆認識。」
「大將軍說笑了,」徐辭言笑笑,「我和錦堂同科進士,自是至交好友。」
進士,提到這個詞, 再看面前青年不俗的品貌,將領們就都明白這是何人了。
時任禮部左侍郎、天子面前的紅人,徐無咎。
早些時日朝廷有些憨賊提議削減軍費,是這位小徐大人最先旗幟鮮明地跳出來反對,這麼一來,軍中將領便都要領他的情,先前的那些小計,倒是不好使出來了。
「倒是有緣分,」崔鴻大笑一聲,親自把徐辭言請到了他旁邊的上座,衝著幾個軍中老人解釋,「當年還在千戶所的時候,正是這位徐大人引薦,作《論將策》,才讓咱們入了陛下的青眼。」
這話一出,幾個隨他一路打上來的將領也緩了神色,崔鈞見狀,抄起酒盞朝徐辭言一禮,其他將士紛紛跟隨,氣氛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呂修混在人群裡面,看著景象不由得咋舌。
古來監軍,難就難在如何和不被將士們刁難,到了徐無咎這,反倒是軟刀切豆腐,一切迎刃而解了。
《論將策》是什麼事情,他倒沒聽過,但想來乾順帝當年莫名其妙地任用崔鴻,便與他有關。多年前布下的一步棋,到今日發揮了作用,果然是老謀深算。
到底是軍中,宴席也不似京城那樣歌舞飄渺,不過半個時辰,飯菜就被撤了下去,幾個將士搬了個巨大的沙盤上來,擺在最中間。
「眼下我們與韃靼的戰場,焦灼在太原、昆定幾處……」崔鴻指著沙盤解釋,到底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作為大啟百年難遇的將領,僅僅只是對著一副沙盤,便能講得有條不紊,頭頭是道。
徐辭言對軍事上的造詣沒那麼深,他出現在這,是利劍的劍鞘、烈馬的韁繩,提醒崔鴻收斂的。但呂修到底是兵仗局的掌事太監,對軍事上頗有幾分見解。
「這麼看來,倒是我方占優?」呂修眉心死擰,「大將軍,怎麼得就是沒法子徹底取勝呢?」
「呵,」崔鴻冷笑一聲,「韃靼以騎兵著名,縱然我軍現在也有了上好的戰馬,但兵士們的騎術比不過他們。」
「一旦顯出頹勢了,韃子便火速撤退到交界處去,眼下多雨,草原上沼澤密布,我軍若是追上去,一不小心就要下去。韃子卻熟
悉地貌,因地制宜。」
「這麼一來,雖不至於慘敗,卻也不能大勝。」
徐辭言眉梢慢慢擰緊,崔鴻先前和布政使鬧得矛盾,歸根結底是為了要糧。
天不垂憐,這幾年裡大啟各地的收成都不好,今年夏里,湖南那邊,更是一場浩浩蕩蕩的洪災,淹了大片糧田。
而北邊乾旱,南邊又鬧洪災,大大小小几場災禍下去,朝廷的糧倉空了大半。
這也是為什麼明明邊界飽受韃靼騷擾,又有名將在手,乾順帝卻沒法子大肆蕩平韃靼。
朝廷有錢,但沒糧,偏這糧又不是花錢就能買的……
當真是無解難題,徐辭言嘆了口氣,他是找到了高產的玉米了,偏偏時機不巧,第一批種下去的種子雖然長勢不錯,但要到秋末才能收穫。
「戰局還能僵持多久?」徐辭言問道。
「怕是難,」崔鴻嘆了口氣,「我和韃子也算是交手多年了,往年我們這邊差糧食,他們更是要差,今年格外邪乎,阿蘇可列不知道從哪搞來了大批糧草,養得馬也肥,兵也壯的。」
還能從哪搞,徐辭言心底嘆息,崔鴻這話幾乎已經算是明示了,韃靼那邊,怕是還拉攏了別的盟友。
瓦剌,還是女真?果然大國一旦顯了頹勢,周邊幾個小國就要和螞蝗一樣黏上來了。
「徐大人,」講完局勢,崔鴻一揮手讓將領們都下去,一時間大帳里只有他們二人,「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我就明問了,大人您此番前來,是打著主意監軍督戰的,還是想替布陣使報仇,捆我回京受罰的?」
「我怎麼想的……」
徐辭言忽地爽朗大笑,一雙格外明亮的眼睛在帳篷里顯得珠黑眼亮,神采飛揚,「我自然是想大將軍您趕緊去打一場漂亮的勝場,好讓我堵住京城那些嘰嘰歪歪的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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