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人就要攀登城牆, 蕭衍嚇得大驚失色,連連往後退,「快,快掩護我躲起來!」
「邑王殿下!」一旁輔佐他的宣親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喊,「今日若是成了,您是要做天子的!怎麼能被這區區小兒嚇得不戰而退!」
「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了, 如何服眾!」
「我看你就是想看本王死!」蕭衍怒氣沖沖,轉身就朝宣親王吼,「你看看這是尋常人嗎,也不知道你們哪找的這些軟腳蝦,輕輕鬆鬆就被人打了大半去!」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宣親王幾乎要壓抑不住心底的怒火,偏這蕭衍雖然愚蠢,卻是他家主子上位不可缺少的一環,只能順著他行事。
「縱是個神人,那也只有他一個,」宣親王篤定地開口,「殿下莫怕,月一,你們幾個下去看看!」
站在他們旁邊的那幾人身形並不高大,渾身的氣息卻接近於無,下盤穩紮,一看就是功夫了得的武林人士。
他們應聲而下,一道道黑影掠過城牆輕飄飄地卷進戰局了,合力牽制住了最中間的那個人影。
「還好人夠。」蕭衍長鬆了一口氣,皇宮深處的天幕上突然炸開一朵煙花,宣親王仔細一看,趕忙催他,「王爺,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進去!」
「太子就死守在乾清宮裡,只要殺了他,天下就是咱們的了!」
「好!」蕭衍激動得滿面赤紅,皇位上坐著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掌管著生殺掠奪,這樣的權勢,只是窺得一眼都讓人意亂神迷,而他馬上就要將之全部握在手中,何等美妙的滋味!
簡直讓人飄飄欲仙!
想起前世為帝的那些年,蕭衍面上笑容壓都壓不住,他抬起腳就要往下走去,視線卻突然天旋地轉起來,先是頭頂湛藍的天幕,而後在一陣下墜里看清了地上的青磚。
「殿下!!!」黏膩的液體濺在宣親王的臉上,老者目眥欲裂,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腦袋。
屬於蕭衍的,還帶著笑意與茫然的腦袋。
那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攻上了牆裡,他以黑布遮面,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蕭衍的腦袋就好像一個球,被他掂在手上。
「崔——」看見那雙眼睛的時候,宣親王不可置信地驚呼出聲,下一刻他的身上一陣劇痛傳來,崔鴻長槍一挑,硬生生斷了他的手腳經脈,而後毫不猶豫地往深宮跑去。
乾清宮外,蕭逸站在廣場上,抬首看著這座宮殿。
和百姓想像的金碧輝煌不同,這宮殿一磚一瓦間遍刻著歲月的痕跡,它不需要那些黃金美玉來為其增色,卻無人能蔑視其威嚴。
這是皇帝的寢宮,歷朝歷代數百年,只有天底下最尊貴的那人能在此殿安眠。
蕭逸知道,儘管大門緊閉,但他的好弟弟,太子蕭璟一定在裡面。
「蕭璟,」蕭逸站在最前端,高聲喊道,「都這時候了,躲著有什麼意思呢?」
「咱們雖是兄弟,卻也有數年沒有好好聊過了,」蕭逸神色平淡,若是外人見了,定然猜不到他正在做這般震驚天下的大事。
「你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咔嚓——
大門被緩緩推開,蕭璟一身軟甲,手持長劍走了出來,看向蕭逸,「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聊我的不甘心啊,」蕭逸輕輕笑笑,眼底卻流露出沉重的痛恨和不甘,「論嫡,我亦是中宮皇后所出,我的母親陪著父皇打天下,不更為貴重?」
「論長,我比你早出生八年,論賢,我自認不輸給任何人。」
「憑什麼父皇眼裡只有你一個孩子,你知道他怎麼說嗎,生了你這顆明珠之後,其他的兒子便都成魚目了,你讓我怎麼想!」
「為了不礙他的眼,為了給你讓路,我甚至只能裝作一副醉心詩書的樣子,連篇好點的策論都不敢做,你讓我怎麼甘心!」
「蕭逸,」蕭璟忽然開口打斷他,目光裡帶著奇異的色彩,「你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被排除在外嗎?」
「什麼,」蕭逸一愣,就見太子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你的母親,孝賢皇后她選擇了前太子,而不是父皇。換句話說,她為了她的家族選擇了通敵。」
「你說論長,好,蕭逸在你前面出生,王府的那三個孩子,我的大皇兄他們怎麼死的?」
「因為你,也因為孝賢皇后陪他打天下的情分,父皇給了最後的哀榮,讓皇后因病去世,也讓你能順順噹噹地當個嫡子,而不是罪人之後。」
蕭璟冷笑一聲,「現在你明白你輸在哪了嗎?」
蕭延神色巨變,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但他心智自然不是蕭衍那等蠢貨可以比的,眨眼間便恢復了神智。
「如此我們便沒什麼好談的了。」蕭逸手掌抬起,毫不猶豫地落下,這就像是一個號令,一時間乾清宮外的叛軍們吹響號角,鳴鏑發兵。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