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北挑眉,拍了拍水面:「沒有,你先過來。」
符樓聽話地小碎步靠近,在距離孟北還有一臂時驀地停住,怯生生地問:「夠……夠了嗎?你說吧,我都聽著。」
後一句倒是落得堅定。
孟北看著濕淋淋的小人,有些忍俊不禁,他拿修長帶著薄繭的手指扣了扣光滑的地面,揚起下巴問:「就你剛才站的那地兒,我這嗓門你還聽不見?」
符樓裝傻:「啊,所以?」
可惜對上的是個直來直去的男人。
「不所以。」孟北直截了當地回道,長臂一伸,直接將符樓圈進了臂彎,拉了過來,撲通一聲,小小的人兒便落進了水裡。
符樓陷進溫暖的水裡的前一刻已然放棄掙扎,只能咬牙切齒想自己或許真的很討厭「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干」的人,但落入水之後便無暇想其他,柔軟但綿密的水包裹住他的身體,沉寂在身體深處的莫名恐懼讓他忍不住頭皮發麻,四肢不由費勁地掙紮起來。
孟北眼看不對,趕忙抓住不斷撲騰的人,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人托起來抱在懷裡。
符樓似乎受到了驚嚇,面色有些發白,黑溜溜的大眼睛驚魂未定地看著他。孟北皺起眉,掐了掐他水嫩的小臉,說:「怎麼了,你怕水?」
「嗯。」
符樓悶悶嗯了一聲,雙手小心翼翼地摟住了孟北的脖子,濕潤的腦袋埋在他頸窩裡。聲音小小的。
符樓竟然怕水。
孟北暗惱失策,想著表姐帶娃時情景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笨拙地安慰道:「別怕了,以後怕什麼跟我說明白,我不會逼你。」
被拍屁股很不爽的符樓:「好……」
符樓最終還是如願被服務員帶走了,只不過服務員臨時有事就先把他放在前台給同事照看,承諾過一會再來接他去洗個澡。
符樓坐在足足半人高的椅子上,腳底距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他晃著腿,認真地玩著孟北的手機——這是那人為了賠罪給他的,說是有好玩的遊戲。
「消消樂,跑酷,」符樓點開遊戲文件夾,一路念過去,到最後變得有些懷疑,「鋼琴塊?」
他滑動了幾下屏幕,不小心點開了相冊,本想退出去卻被一張與眾不同的照片吸引住了注意力。
孟北的相冊里沒幾張自拍,基本上是拍風景拍之類的,但是拍的不好看,要不是構圖奇怪要不就是色澤奇怪,總之像是左搖亂晃隨便拍的。
丑得很。但有一張是孟北的自拍。照片的地點應該是深山老林,到處都是樹木叢冠,一個青澀少年灰頭土臉地坐在樹上,左下角是一隻扒拉樹幹的呲牙野豬,正閃著黑色小眼珠兇狠地盯著他。
這個少年是孟北。
「20xx年6月12日,達那塔山麓,畢業旅行。」
符樓看著圖片下面的解釋說明,又聯想到短短一天對孟北的了解,頗心平氣和地想,這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美女,還帶你小孩來上班啊?」
前台姑娘禮貌地說:「不是,這是客人帶來的。」
「我就說,你看起來這麼青澀也不像結了婚的哈哈哈哈。」只穿著褲衩子的男人雙手撐在台子上,笑嘻嘻地說道。他的眼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姑娘。
符樓聽到說他的話下意識抬起了頭,與那個男人對上了眼。男人見他長得可愛,嘖了一聲,手快到符樓沒來得及反應就摸到了他的小臉,「留著短髮的小姑娘啊,蠻可愛的。」
符樓強忍著打掉人手的衝動,說:「叔叔,我是男生。」
「哦,那小子,會不會抽菸啊?」男人叼著根煙,歪著嘴含糊道。
符樓有些嫌棄地看著他。
孟北也喜歡叼著煙說話,可他做起來賞心悅目,而這人只會讓人不適。
他說道:「不會,哥哥不讓。」
那男人還想逗符樓幾句,但同行的朋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於是沖他吐了口濃煙男人就趿著拖鞋慢悠悠走了。
符樓猝不及防下被嗆了一口,咳嗽得淚水都溢出了眼眶,怒氣值一下子被這男的拉到滿值。
他盯著那男人離去的背影,掙扎著跳下了高椅,將手機揣在兜里,趁前台沒注意偷偷跑走了。
——
男人沖完了澡,也調戲完了服務員,終於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