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樓:「……」
他點開手機,正好看見杜全發來的消息。
符樓沉默了一會,將手機反扣在桌上,終於正眼看向看起來無聊到手指敲桌的孟北,平靜地問:「為什麼?」
明明沒必要一定我隨你一起。符樓有時搞不懂孟北腦子裡想什麼,他想留下的時候,孟北逼他走,他想走時,孟北硬要他留下。
好像他們天生應該對著幹。
「首先,你是他們的首選。這證明你的能力很適合很出色,我想要你是出於對你工作的肯定,不是私情作祟,」孟北撐著下巴,點了點手機屏幕上清一色己方發出的消息,「你當初一口答應,說明你也是樂意至極的,可你沒料到為什麼這次會出現一個我,但何必因為我而放棄你喜歡的?」
符樓安靜地聽完了,但對這些話,他只是當做落在小尾指的灰,吹一吹就掉了,淡淡道:「並沒有,你想多了。」
這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還是跟從前一樣,孟北無奈一笑,繞桌走到符樓身後,簡單粗暴地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拽出了房門。
「你幹什麼!」符樓只來得及握緊自己的筆,就被他強硬地拉到走廊上,他不是沒想過甩開,但那手跟鐵箍似的,越掙越緊。
符樓都放棄了,跟孟北較真那沒什麼意思。
孟北還牽著他往前走:「我們去找杜全。」
符樓下意識反問:「什麼?」
「讓他跟你聊。」孟北斜睨了他一眼。
這跟找老師告狀有什麼區別?
符樓有些惱火,空閒的手緊緊抓住欄杆,腿竭力定住,將堅定不移的姿態擺到檯面上。
看似反抗實則妥協,孟北施施然鬆開手,笑著說:「好吧,那就不去。」
符樓看到自己的手腕都紅了一圈。
孟北轉過身,背心微微汗濕了,肩背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性感,能清晰地看到一些斑駁的陳年舊傷,錯橫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他不像一些健身教練一身厚實的腱子肉,全身上下只覆著薄薄一層,屬於精瘦又敏捷的類型。
——是符樓慕強的啟蒙。也是他屢戰屢敗的開始。
「明天八點,我等你。」
夕陽西下,他走下樓,逆著光衝著符樓揮了揮手臂,肌肉拉動下,滿是經年累月的力量感。
「既然五年前決定跟我槓,那就槓到底。」
那漫不經心的調子,昭示著符樓無視孟北的策略失效,他看著笑意滿滿的孟北,低頭用牙齒咬住自己手腕上薄薄的皮肉,泄恨般咬得更紅。
……
等孟北安置好行李的時候,太陽尖尖幾乎消失在了天邊,只余紅霞繞著層疊的遠山。
孟北撐在欄杆上,一手拿著手機打電話,一手抓著茶杯,茶葉漂浮在泛著泡沫的水面上,隨著他無意識地晃動而打著轉兒。
「明天八點,對,我想借只狗。」孟北咬到了茶葉根,嘴裡泛起苦味,「三道里村應該埋了些什麼,等明天才知道。」
「我會安排。」
「好,謝謝啊。」
孟北剛要掛電話,對面的人咳嗽了一聲——一般杜全咳嗽就是聊私事的前奏了,孟北止住聲兒,聽那邊道:「你知道明年要在這招人去國外嗎?」
孟北拿著茶杯的手猛地攥緊,手背的青筋根根凸起,他沉默了一會,將杯子重重放在書桌上,呸地把茶葉吐到了垃圾桶里。
「他也要去?」
杜全聽到對面的聲音已經升起了一點怒意,無奈地按了一下緊鎖的眉心,感覺近些年老得特別快。
當年孟北的畢業旅行就是在滄海,這小子可能從小就有點冒險精神,來這偏僻落後的地兒旅遊就算了,還要往戈壁灘里走,深山老林里闖,跟野生動物打了幾次照面,就算被咬傷了還是難涼他的熱血。
第一次見面,杜全被野狗咬傷了去打疫苗,在小破醫館遇見了坐在門檻上摔傷至手骨骨折的「殘疾」少年,他正興致沖沖跟夥伴分享他用相機拍下的野豬。
相機完好無缺,當時杜全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個小屁孩怎麼做到把自己摔成骨折而相機沒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