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人還有那麼點良心, 在他編不出理由之前鬆了手, 捂熱了的手心汗涔涔的, 一遇到空氣立馬感到一陣清涼。
官周蜷了蜷手指, 卻也沒有把手重新放回桌面。
他默了默, 過了一會兒,反而悶頭喝了口湯,破罐子破摔:「嗯,個人習慣。」
酒過三巡,食飽飯足後他們走出飯店,一起去了電影院。
電影院在商場占據了整整一層,規模不小,只是近期片子不多,所以人影零星,連帶著偌大的場地都顯得有點空。
謝以的票是他自己後買的,趙秉買的兩張後排連坐,剛好和他的票在同一排,只是中間還隔著幾個位置,不坐一起。
「哥。」趙秉捏著剛取出來的票,想到了官周他哥自己坐一邊還有點過意不去,「我不知道你要來,不然我肯定給你一起買了。」
謝以站在取票機前剛掃完二維碼,屏幕上碩大的幾個字——正在出票中。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官周,小沒良心的根本不在意誰坐哪,抱著胳膊站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他笑話。
「沒關係。」謝以只能這麼說。
「這真讓我不好意思,你說哥,我們第二次見面就疏於招待你,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趙秉看他神色有點淡,少不了擔心追人之路在對方親哥這裡就亮紅燈,更殷勤急切了幾分,「下次要是有機會,我再請你出來玩。」
謝以俯身取出剛出的票,動了一下眉尖:「你很不好意思麼?」
趙秉愣了一下。立刻點頭:「是的是的,我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怎麼行。」謝以轉過身,肩背靠在取票機上,似笑非笑地垂眼看他,「我這個人比較熱心,看不得別人不好意思。」
趙秉茫然:「……嗯??」
官周右眼皮一跳,悠哉悠哉抱著胳膊的手放下了,當即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他就聽見謝以以一種非常惋惜又體貼的語氣開口:「這樣,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了,我願意分擔你的為難。」
……
「你是真的不要臉。」
影廳漆黑一片,他們坐在角落,經典的情侶專座,前後左右都沒人,空曠得有點曖昧。
官周實在沒忍住,直白地來了一句煞風景的點評。
謝以似乎對他這套說法有意見,「嘖」了一聲,嗓音卻是不惱帶笑:「怎麼說話的,這是人家的好意,我當然不能推拒。」
官周一臉複雜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眼神罵得很髒。
他摸著扶手往前傾了傾身子,腰腹壓著大腿,探頭去看趙秉。
他們隔得不算太遠,堪堪四個座,趙秉正好也在看他,擠了個還算樂呵的笑沖他招了招手,官周的愧疚感才減輕了點。
這場電影時間晚,看完以後都得到十點半,又剛好還是愛情片,劇情千篇一律,屬於看一半就能猜出後半段的那種。
所以場子裡很空,人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個角落,前排稍微多一點,到官周他們這排就跟沒什麼人了,給人一種小範圍包場的錯覺。
官周看到三分之一就已經開始犯困了。
他一向不喜歡來電影院,3D環繞的音響聽覺效果很好,但對他來說就好像是有人揪著耳朵敲鑼打鼓,再加上個子高,一直長期保持一個姿勢看著屏幕頸椎也不舒服。
倒是他餘光掃了一眼趙秉,趙秉自己選的電影,看得也的確是津津有味眼都不眨。
看著他那副模樣官周不免低頭檢查票根,懷疑自己和他看的是不是同一場。
劇情更迭到一場曖昧的夜戲,男女主坐在月光下開始試探心聲,影廳內的光線順著屏幕的暗度一起降下來,到了角落更是只能看得見映著遠光的瞳仁。
官周在這種光線里眯了眯眼,忍不住地開始犯懶,正想著要不要睡一會兒,搭在把手上的手突然被人牽住了。
「困了?」謝以偏了偏頭,靠在他耳邊低聲問。
官周眼睛都半闔上了,聽見他問又驀然睜開,正好看見屏幕上主角互訴衷腸後難捨難分地抱在一起。
他摸了摸耳垂,微微動了一下腦袋。
這種環境任何交流都帶著一種隱秘的曖昧感,燈光一映,他們看得清眼前幾排人,卻沒人看得清角落裡的他們。偏偏謝以聲音低沉,靠得又近,聲音仿佛帶著絨毛似的鑽進他耳蝸,撓得他嗓子眼都隱約作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