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們現身在何處,拿到什麼身份,又是否保留記憶。
就這樣,方譽又心驚膽戰過了幾日,在鄉間見到不少熟面孔,隔壁愛傳話的大嬸是狂武域的筆武,街邊修鞋的是千機域域主,陳黑虎在村頭砍柴,霰塵在菜市場賣菜。
無一例外,他們皆無記憶,規規矩矩演著分配到的角色。
一群在外排山倒海的修士,於洄游虛境構建出一個煙火氣息濃厚的小村莊。
方譽有工作,他在村里簡陋的小學堂教書,那些扎羊角辮的小孩同樣由修士扮演;白樂妤則是採珠女,每日會去潛海採珠。
日出日落,風吹田野,人聲犬吠,悠閒自然——除了白樂妤總親他以外。
白樂妤總親他!
他離家去學堂,親;他下學堂回家,親;他燒了好吃的,親;他只是在喝水,親!
方譽差點被親得心臟生疾,常常無法同她對視,這些吻時而一觸即離,時而深入綿長,全看白樂妤心情,他全然不能預測準備。
有時候,白樂妤上一秒還在和他講採珠時的趣事,下一秒就親過來了。
方譽哪知道白樂妤戀愛時是這樣的!與做朋友完全不一樣啊不一樣。
下了一天的暴風雨,橘紅的黃昏降臨天幕,雨後地面潮濕,鋪著落葉,教完書的方譽輕手輕腳靠近家門,在柵欄外探頭巡視了下院子,確認空無一人,他這才按下起伏的胸口,推門進了家。
放下書箱,進廚房洗了手,方譽看著家裡剩下的食材,思考今晚要給白樂妤燒什麼。
忽有一陣風從身後刮來,嘭地,驟然出現的白樂妤將方譽困到門邊:「躲我啊?」
她一隻腳踩在門檻上,仰著腦袋,臉距離方譽極近,讓方譽心口跳漏了一拍。
「是不是有毛病?我這麼好的娘子,你躲我!」白樂妤凶凶的,臉頰生紅,漂亮的眼裡倒映方譽窘迫的臉。
方譽往後靠了靠,狹窄的門邊壓得他脊柱泛酸,微張乾澀的唇回答:「沒有。」
「還沒病?你最近都不回應我!」
「什麼?」
「就是你都不親我!」白樂妤靠近他,牙都咬了起來,憤然作色,「只有我在親你,而且每天晚上你都說你不舒服!」
她快委屈壞了,夫妻之間,得雙方都主動啊,只有她一方算什麼事?況且哪有夫君天天晚上身體不適不能行的?反正不會是她的問題!
方譽垂眸,眼神閃了閃,耳廓也染上紅暈:「確實身體抱恙。」
「哼,先放過你。」
白樂妤撤身,方譽這才看到她另一隻手拿著採珠用的繩籃:「剛回來又要出去?」
「今天下了暴風雨嘛,風浪過後許有大貨,可不能錯過。」
霞光燒紅地平線,方譽望了眼天色:「可以不去嗎?快晚了。」
走了兩步的白樂妤轉回頭,似笑非笑道:「可以啊,你親我一下,我就留下。」
方譽一怔,白樂妤看似在笑,眼神卻定定地鎖著他,看來對他這幾天不主動十分介懷,站白樂妤角度,只是提了一個非常簡單的要求,很容易便能做到。
但對方譽來說,這個要求,比從大乘期升到渡劫期還要困難。
「親我一下很難嗎?」白樂妤語氣添上幾分難過,垂下睫毛,隨即向家外走去,向後擺擺手,「我會安全回來。」
晚霞的光灑在她落寞的面頰,她沒想到這個時間的光線還該死的如此扎眼,揚起的手挪到眼睛擦了擦。
家裡的木門打開又闔上,方譽眼波微顫,低低喃了聲:「對不起。」
讓白樂妤受了委屈,她什麼也沒做錯,怪只能怪方譽帶有完整記憶來到洄游虛境,他能放縱白樂妤,卻絕不能放縱自己。
潛水極消耗體力,方譽洗了把臉,在廚房挑揀了會兒食材,不滿意地從兩人共同放錢的罐子裡倒了些錢,去市場買了兩斤排骨一斤五花肉。
他將五花肉剁碎,裝在碗裡和蓮藕碎及其他調料等混合,細心地搓出一個個肉丸,往灶膛里塞進乾燥的木柴,再折了把乾草用火摺子點燃,放到木柴上。
高溫熏得方譽手指泛紅,他看著,似回憶起被熱水燙到的時候,停頓了下,揉了揉臉,站起身。
方譽向來能控制好他的情緒,無論如何有些事不能開頭。
他掌廚燒了排骨、燴了肉丸,用剩下的蔬菜給自己炒了盤雜蔬,估摸白樂妤回來不會早,拿乾淨的盤子將排骨和肉丸蓋起。
方譽獨自執箸用餐,平日不在意的素食,因為和他一起吃飯的白樂妤不在,變得沒滋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