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白芷一個人熬藥忙不過來， 姜溯霜得空還會去幫個忙。
「不如給你招個小藥童吧！」姜溯霜蹲在爐子邊搖著扇子，面前五個小爐子上正小火翻滾著藥材，傳來陣陣藥香。
白芷用布巾托著小砂鍋， 正把熬好的藥往碗裡倒，聞言回道：「現在我一個人倒是忙得過來，院長不是說年底還會招一批學生嗎？那時候可能就需要人手了。」
「不若哪日你自己挑個有眼緣的？還是說你心裡有人選了？」姜溯霜見她推脫， 猜測道。
「村里原本有個小姑娘常來幫我，後來不知怎麼的就不來了， 聽說是她娘不喜她常來。那孩子年紀不大，十歲出頭的年紀，十分聰慧，連我爹都說她是個好苗子。」
「馬上中秋了，你也要回家吧？順便去問問，若真喜歡便帶上山來，給你做個小徒弟。醫舍里還有幾間空房，哪裡都能住下。」
白芷將熬好的藥放到一邊，藥碗底下壓著張紙，上面是學子的名字。一整排藥碗都是這樣放的，待學子們下課來醫舍，就能按照名字取到自己的藥，稍微熱熱便能喝。
「我才學醫幾年，哪裡當得了老師？便是收徒也該是我爹收。」白芷笑道，「哪有我收了徒弟，我爹還沒收的道理？」
姜溯霜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白芷的醫術雖不是登峰造極，但在村子裡也是人人都信任的大夫。哪怕她自小便在藥材堆里長大，熟背各種醫術，熟悉各種病例，在古代，才學了不到十年的醫術，不是學徒是什麼？況且收徒這事兒越過她爹的確不好。
姜溯霜思索片刻，最後道：「你既然喜歡那孩子，就算不收徒，做藥童也好。做藥童每月工錢照發，她家裡人還會不讓她來嗎？」
白芷新拿了方子抓藥，問言哪怕掩著嘴還是笑出了聲。
姜溯霜問：「你笑什麼？」
「我笑——」白芷拉長了聲音道：「如今你真是有院長夫人的模樣了！」
姜溯霜臉一紅，「我說的本來就沒錯啊！而且……而且是程雋安說以後書院後院的事情都教給我的！」
白芷拉開一隻藥斗抓藥，放在稱上絲毫不差，「是是是，姜管事！」
「阿芷！阿溯！」柳初人未至聲先到，清脆的聲音還沒入月亮門便傳入了兩人的耳朵。
姜溯霜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塵起身，看著柳初走進來，忙道：「知道下午有人來接你回去，我便備了好些點心，現在去給你裝？」
柳初笑著搖頭，得意道：「我已經讓清墨傳信給永安了，我要再住些日子，過幾天跟你一起回京！」
「也好，再過三日便是中秋了。」姜溯霜一邊搗藥一邊道：「到時我送你回去。」
柳初蹦蹦跳跳到姜溯霜身邊，「那……我那些點心還有沒有啊？」
「有，都有，只是少吃幾塊，不然下午吃不下飯。」姜溯霜道，「我做的那幾樣點心京里賣的都有，你怎麼吃了這麼些天還吃不厭煩？」
柳初托著圓圓的小臉看兩個人抓藥，「阿溯做的好吃嘛！」
姜廚子被極大取悅，宣布下午可以給她再加道菜。
「後天下午我們便要回京了，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
「嗯……」柳初想了想，半晌才小聲道：「吃……兔兔可以嗎？」
姜溯霜一言難盡的看著她，連一旁的白芷抓藥的手頓了頓。
這傢伙這幾日去哪兒都帶著幾隻剛出生不久的小傢伙，沒想到是把人家當食材了。
柳初被姜溯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玩著胸前的一縷髮絲在指尖繞了繞，慢吞吞道：「其實是……剛剛在茅草亭，我跟雲兒發現了一隻灰兔子……」
這下姜溯霜的反應比誰都大，她「刷」的一下站起來，「那灰兔子在哪兒呢？」
柳初忙道：「被王大娘捉住了，用籃子蓋著放在寢舍院裡了。」
「我現在就——」姜溯霜話說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正在給白芷幫忙，連忙轉頭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我……」
白芷笑著擺擺手，「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就行了。晚上吃兔肉別忘了叫我啊！」
……看來一個兩個惦記吃兔肉好久了吧。
姜溯霜和柳初匆匆繞過兩道月亮門，路過小池塘，目不斜視，直接衝到了大樹底下——這大樹枝繁葉茂，姜溯霜捨不得砍，叫楊工頭帶著匠人們費了好大功夫移栽了過來。
王大娘和幾個廚娘忙下午飯去了，只剩一個雲兒在看守兔子。
姜溯霜掀開籃子一看，傻了眼。她悠悠轉頭，冷靜道：「阿初，你剛剛說的，是哪只灰兔子？」
「哪只灰兔子？不就一……」柳初上前幾步，跟三隻幾乎一模一樣的灰兔子對上了眼，「怎麼有三隻？」
雲兒乖乖道：「方才柳姐姐去找姜姐姐，我娘去拔菜，在地里又發現了兩隻，便捉回來了。」
王大娘真的捉兔子的一把好手啊！姜溯霜想。
見兩個大人不說話，雲兒抬起小臉，問道：「姐姐，哪只是茶葉蛋的相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