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就是你請的,這次我來。」
「是嗎?」傅清微有些記不清了,不僅容易餓,她最近精力也不濟,老是犯困,幸好沒有重要工作。
「是啦是啦,我請你。」甘棠挽著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走遠。
傍晚,傅清微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區,手裡拎著一個紅色的塑膠袋,對面走來的鄰居和她打了聲招呼,驀的扭頭看向她袋子裡伸出來的一把香,還有白蠟燭隱約的輪廓。
清明還沒到啊,這是要在家裡祭祖?
傅清微打開家門,將買回來的燒雞放進冰箱裡,裡面還有一些生肉,香燭和線香等一應物品放在茶几上。
她雙目直直地看向前方,走進臥室,關起門睡覺。
子正,十二點。
一片漆黑的房子裡傳來不停咀嚼的聲音,連骨帶肉,嚼碎了咽下去,牙齒和骨頭摩擦出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雞骨頭撒了一地,貪婪的目光投向了冰箱裡的生肉,「傅清微」眼泛綠光,一把抓出生肉塞到自己的嘴邊。
人類的身體和本能無法進食生肉,何況剛吃了一整隻燒雞,她吞進去一口便吐出來半口,又用沾滿油水的雙手將吐出來的塞進去,一邊吃一邊吐地吃完了一斤生肉。
她吃得滿臉淚水,乾嘔不斷,手卻將食物不停地往脹滿的胃部塞。
月光穿過陽台,照進屋裡已不夠亮,蒙蒙的一片,冰箱前的身影將頭埋在裡面,咀嚼聲不絕於耳。
冰箱裡能吃的都吃空了,「傅清微」來到陽台,面朝月亮跪拜,拆開了祭品里的香燭,她正要往嘴裡放,面前的月光卻被嚴絲合縫地擋住了。
八層的高樓陽台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赤著雙足,腳踝各有一圈明顯的紅線。
「傅清微」慢慢抬起頭,對方的身影清晰映在她漂亮的瞳孔里。
女人體態修長,赤足而立,鮮紅道袍裹身,腰懸玉佩,身披鶴氅。
——正是離開宮觀孤身下山的穆若水。
穆若水冷冷地瞧著它,面無表情。
它本來對人打擾她拜月十分不喜,一見她裝扮和面容,倒是發出嘻的一聲笑,矯揉地一撫鬢角,用傅清微的聲音柔聲問道:「道長,你看我像人還是像仙?」
不知道為什麼,穆若水見它用這副身軀這般作態,更用她的聲音,胸中怒火大作,瞬時滔天!
「孽畜,找死!」
她抬手扼住對方的咽喉,從地上拎起來,生生提至雙腳懸空。
「傅清微」不躲不避,可穆若水分明見那黃鼠狼的臉上生出一張哭泣的臉,正是傅清微自己的臉!
穆若水腳步後撤,手指的力道不由鬆了兩分。
「殺了我,她也活不了。」
「道長,你捨得嗎?」嬌媚柔美的女人聲音再次響起來。
第5章
黃鼠狼修煉不易,俗話說千年黑,萬年白,這隻黃鼠狼是家族中的翹楚,皮毛已將近完全變黑,至少有七百年往上的道行。
三百年前,黃某修煉成人形,第一次討封,遇到個小孩,問他自己像不像人,小孩貪吃貪玩,指著它拍手大笑說像個大西瓜,導致它修行盡毀,從頭再來。
能夠第二次討封的黃鼠狼寥寥無幾,這次黃鼠狼嗅到了這個世界不一樣的地方,經過它的多方觀察,選擇了傅清微這個絕佳宿體順利附身,發誓絕不重蹈覆轍。
就在它準備討封的當口,穆若水送上門來。
道士是在天曹登記過名字的神職人員,言出法隨,比常人不知勝過凡幾,若得她親口承認,說不定能直接得道成仙,何苦它再修煉千年。
這道士若想反過來降服它……
自己有八百年道行,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說不定連張符都畫不成,簡直痴人說夢!
況且自己還拿著她的軟肋。
傅清微的記憶很難調取,但隱隱約約閃過一副兩人纏綿在一起的畫面,暗色昏紅,道士的臉埋在傅清微的脖子裡,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
「道長,你捨得嗎?」黃鼠狼用這副皮囊的聲音說道,對方果然慢慢將它放了下來,只是依然面無表情。
黃某的雙腳踩到實地,喉嚨的禁錮也漸漸鬆開。
它左右動了動自己幾乎要重獲自由的脖子,得意地微微一笑,想要再一次發問,卻發現脖頸上的那隻手再一次攥緊。
「你也配?」道士陰著臉說。
「神歸廟,鬼歸墳,妖魔鬼怪歸山林,急急奉玄武真君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