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現在沒必要和傅清微講,她一個實習生,暫時不會接觸到危險的任務。
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去蓬萊觀。
開往郊外的七座商務車上,占英負責護送,心情複雜。雖然主意是她想的,但是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把普通人——現在也不普通了的傅清微送到性情無常的慈讓真人那裡,萬一觀主發怒,一氣之下把她殺了怎麼辦?
畢竟關係匪淺只是她猜的。
一時她又覺得不至於吧,上次的劉道友還活著呢。可萬萬一呢?如果她能和傅清微換一下,她寧願自己去冒這個風險。
她願意為了任務去送死,但傅清微只是個實習生——她大學還沒畢業呢。
她糾結又愧疚,車裡沒有外人,都寫在臉上。
傅清微看在眼裡,摸了摸懷裡的符紙,主動溫聲詢問道:「那位穆觀主是不是就是我前幾天晚上見過的道長?」
占英悶悶地嗯了一聲。
傅清微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占英:「???」
傅清微說:「沒什麼。」
占英怕她盲目樂觀:「我跟你說,她脾氣真的不好,惹到她會很危險。」
傅清微彎唇說:「我知道。」
占英不懂,所以她明知是坑還往裡跳,是因為她猜到靈管局口中的穆顧問和她想的是同一個人。但是她是不是太開心了一點?演都不在她面前演一下的,上次在醫院還否認,裝作沒交情呢。
她更不知道的是,傅清微高興不是因為她和穆若水有多深的交情。
而是靈管局所有人加起來帶給她的安全感,都不如穆若水的萬分之一。
她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留下的符更保護了她三天不受邪祟入侵,才有機會尋求幫助。
就算歲已寒不提,她也會主動詢問她們認不認識穆若水,現在這叫什麼?得來全不費工夫。
商務車停了下來,占英沒有讓司機熄火,指著車窗外,說:「這裡是蓬萊觀的前山。」
傅清微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站崗的衛兵筆挺如刀,雙目炯炯,身後深深嵌進地里的石塊上六個深紅大字:XX軍事基地。
傅清微難掩震驚之色,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她上次打車出城,尋找道觀無功而返,尋常人走到這裡絕不會再往前一步。
占英指揮司機繼續往前開,道:「前山是障眼法,後山有結界,但是上個月陣破了,我們從後山上去。」
傅清微關上車窗,說:「好。」
一路從大路拐到小路,小路拐進樹林,沒路以後換到步行。山里多鳥獸,與世隔絕日久,都不太怕人,傅清微的腳邊剛竄過去一隻圓滾滾的黃松花栗鼠,扭頭好奇地往這邊瞧。
傅清微曾來過一次,霧裡的幻境和真實又有所不同,奇珍異草有,但不至一人高,野參也不是隨處可見,否則陣破以後早被附近的村民偷跑進山挖光了。
天色漸晚,晚霞生暈,從山腳看上去,霞光像是錦緞一樣披在山的身上。
「天快黑了,我們得抓緊了。」
「嗯。」
占英加快腳程,傅清微跟上,步伐矯捷,臉不紅氣不喘,引得占英微微側目。
玄門內外兼修,傅清微一個普通人能有這樣的體力不一般,占英想起她師父和邱老說她胸有偃骨時爭著收徒,師父是真的想收徒還是鬥嘴她不清楚,但她和傅清微相處下來,確實想要她當自己的師妹。
占英:「如果穆觀主不願意幫你的話,你就回來找我。」
傅清微不解地看過來:「嗯?」
占英:「你的體質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會求師父收你為徒,你和我一起修道,在鬼傷害你之前你先把它殺死,也是一種解決方法。」
傅清微看著她,說:「謝謝你,我會考慮的。」
占英也嗯了一聲,埋頭趕路,不再說話。
「到了。」
腳步不停連著快走趕路一個小時,占英單手扶著手邊的樹,微微氣喘,好在傅清微白皙的臉也因運動過度透出少見的飽和血色,讓她不至於太過丟臉。
「怎麼離得這麼遠?」傅清微驚訝道,她目測了一下,至少距離道觀後門還有一百米。
占英苦笑:「我們不敢上前。」再近就要挨棺材板了。
傅清微:「我可以嗎?」
占英說:「或許可以。」
傅清微一步一步走近道觀,白牆黑瓦,有些年頭卻很乾淨,宮觀四角在茂盛的樹葉間只露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一個角,她來到門前,仰起臉。
不知道占英等人怎麼想的,她覺得站在這裡,心中有種遠離世俗、前所未有的寧靜。
傅清微敲了敲門,來回三次後,沒有回應。
她推門走了進去。
占英大驚失色,脫口阻止道:「別進……」
一分鐘後,門裡沒有反應。
五分鐘後,沒有連人帶棺材板一起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