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英張大了嘴巴。
傅清微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順利進入了道觀。
天已經完全黑了,山裡的蟲子蟄蟄地鳴叫,傅清微在門裡,感受到了一種比門外更舒服的氣息。
夜晚是鬼的遊行,剛剛在來的路上她已經見了很多飄動的鬼影。但是一進道觀,目之所及竟然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只有風搖動樹葉的颯颯聲,對如今的她來說仿佛仙樂。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邁向中間開了蓋的棺材。
穆觀主。
慈……
穆慈嗎?
穆慈。
穆、慈。
她心裡一字一字地緩緩念著這兩個字,從被黃鼠狼附體後的擔驚受怕到昨夜還在恐懼會被鬼怪侵襲,一切的不安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還有一絲未被自己察覺的微弱的歡喜。
她一步一步走到棺材邊沿,一身紅衣道袍的女人果然躺在裡面。
她雙手交疊搭在小腹,衣袖滑落到肘彎,潔白的手腕繞了一根紅線,穿著一粒木色佛珠。
清冷狹長的漂亮眼睛閉著,覆蓋在薄薄的眼皮之下。
她面色紅潤,眉眼如墨的臉在夜色里自帶光華。
「道長!」傅清微伏到棺材邊緣,看著她的臉喊道,乍見之歡,語氣輕快上揚。
穆若水睜開眼,便見棺材上方探進來一張燦爛明艷的笑臉。
在她反應過來以前,唇角自作主張地跟著彎了一下。
第10章
「道長好久不見。」傅清微本來半蹲在棺材前,見她睜眼搭理自己乾脆坐下來,一副和她久別重逢的模樣。
「我和你很熟嗎?」
穆若水不理解,她們倆不就見過兩次面,加起來說的話不到一百個字,她怎麼做到開口這麼熟稔的,從水鏡里看她也不是自來熟的人啊。
「不熟。」傅清微乖乖道。
她終於收起那張過分燦爛的笑臉,穆若水重新閉上了眼睛,耳根清淨。
上方又傳來細小的聲音:「只是我見到你,覺得很高興。」
穆若水閉著眼,眉目淡淡。
「再吵我就把你一起丟出去。」
「……是。」傅清微微微泄氣,她從地上慢騰騰地爬起來,眼神還落在穆若水臉上,隨著腳步漸漸退後被石棺的邊緣擋住。
「等等。」
「道長有什麼吩咐?」傅清微馬上道。
「太吵了,幫我蓋下棺材蓋。」
「好。」
石棺蓋了半截,只露出女人半個身子,傅清微來到棺尾,用盡全身力氣去推。
這副棺材通體石材打造,棺蓋也不例外,重達幾百斤,以普通人的力氣根本推不動,傅清微使出吃奶的勁,棺蓋紋絲不動。
女人躺在棺材裡,閉目嘲諷。
「這般無用,靈管局派你來做什麼?」
傅清微束手站在一邊,無地自容地漲紅了臉。
不是因為她說的話有多傷人,而是生長在紅旗下的青年,很少有被人直接當面羞辱的機會。她是被這種氣氛給羞辱到了。
「你走吧。」
棺材蓋毫不留情地合上,女人連見也不想再見到她,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如果傅清微見過她是怎麼驅逐別人的,就會知道她現在沒有從道觀里直接飛出去,已經是何等的溫柔和仁慈。
傅清微大學生臉皮薄,對方三言兩語她便生出不該打擾對方的心思,但是半夜讓她出去她實在不敢,非得被鬼怪瓜分不可,於是找了個牆角蹲下,給占英發簡訊——不敢打電話,穆慈嫌吵。
傅清微:【觀主讓我走】
占英:【不對,我就在外頭,沒看見你啊,你往哪個方向飛的】
傅清微:【她睡了,我還在裡面】
占英:「!!!」
【好傢夥,只對你傲嬌是吧?】
傅清微:【???】
你是怎麼想到把這個詞和觀主聯繫到一起的?
占英:【別人一般是人先飛出來撞樹上,再聽到她讓滾的話,你品,你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