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忘我地「親」了一路,不時響起穆觀主的驚人之語。
……
車停在C大附屬醫院門口,司機一腳電門躥了出去,所幸現在都是電子支付,否則她恐怕連錢都顧不上結。
傅清微在軟體上支付了車費,另外多付了兩塊,當精神損失費。
在人來人往的醫院門口,生死之交界,濁氣混雜非同一般。她緊緊牽著穆若水的手腕,以安撫她隨時會暴走的殺意,迎面走來幾個提著X光片塑膠袋的醫院患者,傅清微乾脆輕輕一帶,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將穆若水抱在了懷裡,改為環住她的腰。
她偏了偏頭,幾乎貼著女人的耳朵溫柔道歉:「是我欠考慮,我們先找個人少的地方。」
「嗯。」
穆若水的臉埋在她頸間,隔著口罩呼出一股熱氣。
在同性風氣開放的鶴市,兩人抱在一起親密的舉止並未引起過多的注意,但出眾的外表還是惹來了三三兩兩的目光。
然而醫院這種地方,見慣生死,美麗皮囊的吸引力遠不如那扇面向患者打開的大門,無論是進是出。
二人來到停車場無人的樹下,穆若水摘下口罩貼著她的脖子續命,唇瓣挨碰她的鎖骨,傅清微儘量忽略脖子裡的癢意,給歲主任打了個電話,說她們已經到了。
歲已寒說親自來接她們,請她們在原地等待。
傅清微特意強調了觀主不喜人多,讓她安排出一條清場的通道,只允許她一個人會見真人。
在醫院有些困難,但是靈管局可以做到。
歲已寒對神秘的穆觀主好奇已久,思忖了不足三秒便答應了,答應十分鐘內趕到。
穆若水已經吸得差不多了,控制自己沒有張嘴留下咬痕,離開她的身體。
傅清微從包里拿出她的柳雕面具,親自繞到身後,替她戴上,紅線穿過鴉青髮絲,一指不到的下方,又是白淨清透的耳廓。
這個女人太像一幅巧奪天工的工筆畫,女媧手下完美的造物——只要她不開口說話。
「好了,道長。」
「以後……」穆若水紅唇動了動。
「我都幫你戴。」
穆若水心說: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個。
傅清微面對她的臉,最後調整了一次面具,對上她後面漆黑如墨的眼睛。
其實看不清眼神,但她就是知道對方在注視她。
「好了。」
她又說了一遍,退開一步牽了牽女人的衣領,和她並肩而立,等待歲已寒的到來。
……
歲已寒目力精深,遠遠地便看到樹下站著兩道身影,她認出其中一道是剛入職靈管局不久的傅清微,至於另一道……
白日下一張戴著方相面具的臉,頭生雙角,口長獠牙,凶神惡煞。
傅清微初看歲已寒在五十米開外,不過三兩個呼吸間,她已經來到了二人面前。
傅清微:「歲主任。」
歲已寒向她點了點頭,視線不著痕跡落在她身邊的女人身上。
女人身量修長,約莫和她差不多高,外披一件挺括的駝色大衣,紅衣道袍的里襯,兩手自然垂落在寬袖裡,仙風道骨。
她仙姿窈窕的身段和陰冷詭譎的儺面像是善與惡的兩面。
女人腰上懸了一枚黃色玉佩,圓形,藻井似的花紋雕刻出獨一無二的複雜紋路。
面具、玉佩,和上兩任主任留下的手札對上了。
這兩樣東西是慈讓真人身份的象徵,百年間她短暫的幾次露面,均以面具示人,沒有人見到過她的真容。
但是她的身形,怎麼看也不像一百多歲的老人,甚至不像中年人。
上下只一眼,歲已寒收回打量的視線,不敢多作停留,拱手恭敬道:「晚輩閣皂宗歲已寒,見過慈讓真人。」
穆若水不接話。
傅清微介紹道:「她是占英的師父。」
穆若水背手沉沉地嗯了一聲,高深莫測,聽不出情緒。
從來都是別人介紹占英她是歲主任的徒弟,歲已寒還是第一次沾徒兒的光。
歲已寒不敢怠慢,伸手道:「真人請。」
這是傅清微第一次正式聽見穆若水的尊號,有種疏離的割裂感。
她們口中的慈讓真人剛剛還在車上給自己按揉肩頸,在馬路邊和她抱抱,貼貼,就差親親了。
穆若水的面具向傅清微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