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微愣了一下,才知道她在等自己發話,但是她的頂頭上司位高權重的歲主任就在身邊,簡直倒反天罡。她壓力山大,硬著頭皮道:「那我們走吧?」
穆若水頷首。
歲已寒詫異地望了望她。
占英先前說傅清微與慈讓真人關係匪淺,歲已寒也猜測二人是否有什麼淵源,但絕沒有想過這個方向。在她心目中,觀主是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就像她的師門閣皂宗的掌門,鬚髮皆白,再怎麼童顏鶴髮、面色紅潤,看上去也有七八十歲。
忘年戀也不是這麼戀的,除非傅清微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即便如此,她也該唯觀主之命是從,怎麼像是反了過來?觀主處處以她為主。
歲已寒悄無痕跡地改口:「兩位請。」
聽出區別的傅清微:「……」
自己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穆若水走在前頭,歲已寒特意落後她兩步,瞧著前面兩位並肩而行的背影,身形相仿,青絲如墨,露出來的脖子和手,肌膚年輕飽滿,推斷慈讓真人真實外表恐怕只在二十多歲。
怎麼會這樣?世間難道真有長生不老之術?
歲已寒掩下眸子裡的震驚。
上兩任的手札沒有相關記載。
她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嗎?還是說邱老也知道,為何邱老從未和她提起過?
三人從偏門小徑而入,一路拐進相對安靜的住院部,綠蔭綠道,白色大樓整齊排列,途中沒有遇到半個人影。
一行暢通無阻地進了占英所住的單獨樓層,只有三人錯落響起的腳步聲。
電梯門在面前打開,歲已寒邊走邊說:「占英的傷勢很重,有幸得到了及時的救治,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她還在昏迷,醫生不建議探望太久。」
「好,謝謝。」
傅清微咬了咬唇,有些詞窮。
和她的腦補能力相反,她不擅長社交,大多數時候沉默內斂。
她本能想去看穆若水,但是顯得她在領導面前不成熟,跟家長送孩子上班似的,遂忍住了衝動。
「真人。」
「……」
她只是不愛說話,她身邊的穆若水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幽靈般行走在牆壁雪白的走廊,光線昏暗,青面獠牙的儺面看起來更像是地府派來索命的鬼差。
幸得清場了,否則病人見到非得嚇得真去見閻王不可。
見面短短的十幾分鐘,歲已寒心目中慈讓真人的形象一次又一次地顛覆。
她把前兩任留下的工作手札看了一遍又一遍,爛熟於心倒背如流,對寥寥幾筆提起卻神秘至極的蓬萊觀主亦心生好奇,甚至有些崇拜嚮往。
在她的時代,慈讓真人時隔多年出關無疑讓她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局裡招攬穆觀主的任務又交到了她的徒弟占英手上,她原以為這次會面會像是見偶像,她向她討教道法,或者聊聊她的經歷,哪怕她預料到對方脾氣不好,可能不太搭理她,也想不到這樣的局面。
是真的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搭理啊。
她懷疑慈讓真人眼睛裡除了她的「女朋友」什麼都看不到。
歲已寒:「小傅。」
傅清微停下腳步。
穆若水跟著停下腳步,臉和腳尖都轉過來朝著傅清微的方向。
歲已寒:「沒事。」做個實驗罷了,驗證成功。
穆觀主果然只對傅清微有反應。
占英住在VIP病房,現在裡面沒有人,床頭擺放著新鮮的香水百合。還好沒買花,傅清微把帶來的果籃放在邊上,坐在了床沿,看著她昏迷不醒蒼白的臉,默默祈禱對方能快點好起來。
歲已寒站在後面,視線跟著落在自己的徒兒身上,多了許多憐惜。
忽然,她餘光捕捉到一個手勢。
穆若水站在窗邊,一根手指朝她點了點,又指了指自己跟前的地面。
歲已寒食指點了點自己:我?過去?
穆若水點頭。
慈讓真人的形象在慢慢修復,歲已寒大袖飄飄,步履從容地來到穆若水跟前。
「真人有什麼吩咐?」歲已寒態度尊敬,洗耳恭聽。
卻見她掏出手機,似乎是在打字,接著把屏幕橫過來,沉默亮給她看。
她用了一個字幕軟體,點擊以後滿屏幕只有一個大字:【錢!!!】
歲已寒思忖:「您需要錢?當然,這個我們會滿足。」
她打開支付軟體要給她轉帳:「轉帳收款碼給我一下?」
觀主打字說:【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