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兩道劍傷深可見白骨,潺潺血流到現在都沒有止住,還在不斷往外冒。若不趕緊止血,恐怕安王今天就要交代在這了,他們也要真的一起交代在這了。
太醫們手忙腳亂地為安王止血,侍從們把安王搬上床的時候,不小心弄亂了他的衣袍,太醫們這才看見安王下面的不正常顏色,忽覺胯.下一涼,面面相覷。
照他們來看,這傷的時間不短了,恐是受外力重擊所致,能不能人道另說,以後怕是再難有子嗣了。
老天爺,瑞王殿下對安王殿下是多大的恨意,同為男人,竟然傷這樣的地方……
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瑞王殿下啊!
裡面太醫忙活成一團,門口裕貴妃與梁璟仍在對峙,羽林軍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一個是陛下的寵妃,形同皇后的裕貴妃,一個是陛下最為寵愛的皇子。誰下的指令都不能不遵從,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梁璟懶得與裕貴妃在這耗時間,他得趕在虞悅睡醒前趕回去沐浴,陪她繼續睡午覺,於是直直向裕貴妃的方向走去。
裕貴妃心中害怕,怕他殺紅了眼連自己也砍,甚至忽視了他此刻手中空空如也,並沒有提著劍。下意識閃躲開他殺氣騰騰而來的步伐,為他騰出一條路來。
梁璟在她面前目不斜視地經過。
裕貴妃惡狠狠地瞪著梁璟的背影,握緊的拳頭中,保養修長堅韌的指甲掐進掌心,眼中冒著兩團熊熊烈火,似要將他的背影灼出一個大洞。
今日玠兒所受的傷害與屈辱,日後她定叫梁璟千百倍地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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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悅這個午覺睡得並不安穩,夢中都是那個臭流氓在她眼前打轉。睡夢中的她秀氣的柳眉微微蹙起,下意識要往身旁的懷抱中鑽,去環那個令人心安的勁瘦腰身。
然而手往旁邊一探,卻是一片虛無。
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伸手按到了被她丟在床中央的枕頭。她把手掌放在梁璟的位置上摸索,冰涼一片,顯然已離開許久。
說好的陪她睡午覺呢,怎麼自己跑了?
她撐起身子對外喚道:「繡鳶。」
「姑娘醒了?」繡鳶繞過屏風從外間走進來。
「王爺何時離開的?」
「姑娘剛睡下,王爺就走了。」
虞悅皺起眉:「宮裡又來人了?」
「沒有,王爺他……」繡鳶皺起臉,如實說道,「王爺走的時候怒氣沖沖,手中還拿著姑娘的長劍,還讓人不必跟著,連千吉都不讓去,不知道去哪兒了。」
虞悅心裡「咯噔」一聲。
他提著劍怒氣沖沖的,除了去安王府找安王,還能去哪?
她不禁擔憂起來,梁璟又不會武功,不會使劍,他拿著劍去,安王府的護衛定會阻攔,傷了他可怎麼好?
虞悅趕緊穿鞋下床,顧不得梳妝,把仍然微微潮濕的發尾全部甩到身後,套上外袍,披上大氅就要出門。
一打開門,就和門外正要推門而入的梁璟險些撞了個滿懷。
比視覺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嗅覺。不復往日好聞的松木香,傾刻間,一陣濃烈的血腥味飄入虞悅的鼻腔內。定睛一看,一向潔淨的紫色錦袍上被噴濺大量的血跡,她緊張地抬頭去看梁璟的臉,發現他半邊側臉上一片殷紅,是被抹過的,早已乾涸的血跡。
梁璟愣了愣,低聲道:「怎麼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虞悅抬頭去觸碰他的臉頰,急切地問道:「傷到哪兒了?快給我看看。」
然而梁璟下意識地後撤半步,偏頭躲開了她的觸碰。
虞悅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他戾氣未消,又帶著一絲倔強的臉龐,心中複雜。她上上下下看過他的身體,衣袍上沒有任何的破損,血跡應該不是他的。
第一次殺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她張開手臂,踮起腳來要去抱他,卻被他抬手擋住。
梁璟將只對外的戾氣收斂地一乾二淨,垂眸看她,之前冷厲的聲調上染上一絲溫柔:「不是我的血,別抱,髒。」
聽語調似乎,虞悅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伸手去拉他乾淨的那半邊衣袖下的手,「快進來。」
無需虞悅多言,繡鳶看到梁璟的樣子稍稍震驚,很有眼力見地跑出門去打熱水拿帕子,將盆放在架子上後退了出去,把門帶上,順便把著急的千吉一併攔在門外,將獨處的空間留給他們夫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