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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里這樣的地方,除了他,居住的大多是一些販夫走卒或是屢試不第靠為人做抄寫夥計謀生的士子,什麼時候竟也會招來這樣的人。

戚照硯心下疑惑,但為避免車中是哪位從前認識的世家子弟,還是撤回了目光,繼續往巷子更深處走去。

隨著「吱呀」一聲,他推開了那扇已經有些掉漆的單薄的木門,卻瞧見裡面站著個人。

茅草隨意搭砌成了在廊下勉強可以擋雨的蓬頂,廊下站著的人著著件玄色大氅,目光正落在他書房外的門一側的楹聯上。

似乎是聽到了他推門的聲音,那人轉過身來。

除了荀遠微還能是誰?

戚照硯步子一頓,他斂了斂眉,早該想到的。

但他還是朝前走了兩步,朝著荀遠微拱了拱手,「見過長公主殿下。」

荀遠微輕輕頷首,用指尖點了點楹聯上的兩句話,念道:「『孤臣危涕,孽子墜心』,怎麼將這一句寫成了楹聯?」

戚照硯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只是走上了台階,立在荀遠微面前,恰恰擋住了左邊那句「孽子墜心」,淡聲道:「臣竟不知曉是什麼樣的事情能讓長公主殿下在這樣的大雪天親自蒞臨寒舍。」

他想起巷子口那輛馬車,只能是這位長公主殿下的。

根據車轅上面的積雪來看,荀遠微到了至少已經有半個時辰了。

荀遠微側身,「戚郎君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麼?」

無事不登三寶殿。

戚照硯知道自己也無法直接將這位長公主拒之門外,雖沒有回答她,但還是推開門,朝她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書房裡的陳設很簡單,只恰好有兩把空著的桃木椅子,屋子中間的小火爐上正煨著一隻看著有些年歲的鐵壺,四周的架子上全是各種書卷,有竹簡,也有紙本,滿屋子若是說要找出件有些價值的東西,可能還得是桌子上放著的那盞臨洮硯。

荀遠微將大氅上的系帶解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在手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戚照硯則是借著爐子上冒起來的熱氣暖了暖手,才從一邊的書架上取出一隻粗瓷罐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從裡面捏出一些散茶來,灑在桌子上放著的兩個茶杯里,又提了爐子上的鐵壺,往水杯里倒了煮沸的水。

他看了下兩隻茶杯,最終將杯沿上磕壞了一點的茶杯留在了自己手邊,將另一隻看起來完好的放到荀遠微手邊的石墩子上。

「條件有限,既沒有千里迢迢從徽州帶回來的上等君山銀針,也沒有貢茶普洱龍鳳團,照硯也沒有點茶的能耐,只有這粗茶,殿下暫且將就吧。」

戚照硯說著坐回了荀遠微對面的椅子上,等著她說明來意。

荀遠微聽到戚照硯說自己沒有點茶的能耐時,剛觸碰到杯子上的指尖稍作停留。

過了片刻,她才端起那個杯子。

杯子裡的茶的確不是什麼好茶,大小不一的茶葉片在沸水的沖泡下,緩緩舒展開來,竟也掉下來些細微的茶沫,又緩緩沉入杯子底下。

手中的杯子甚至連粗瓷的質地也不是,而是陶質的。

戚照硯從前出身東海戚氏,是世家長公子,前二十年順風順水,怎麼可能不會點茶?

只是他如今卻要用這樣的藉口來遮掩一番嗎?

荀遠微想著,一抬眸,正好瞧見戚照硯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副字,上面寫著——吾不識青天高、黃土厚,唯見日寒月暖,來煎人壽。

荀遠微心緒更是複雜,看向戚照硯的眸光中也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戚照硯見她不說話,也不催。

屋中一時只能聽見火爐里炭火燃燒的嗶剝聲。

荀遠微定了定神,也不欲和戚照硯兜圈子,單刀直入道:「我今日來見你,是想讓你主持開春後的貢舉。」

戚照硯的眉峰往低壓了壓,似乎是萬萬沒有想到荀遠微會讓他做這件事。

「臣若是拒絕呢?」他反問道。

「理由。」荀遠微直視他。

戚照硯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偏過頭去笑了聲,又道:「理由還需要想麼?臣如今在大燕,無論是在廟堂之上,還是江湖士子之間,都是臭名昭彰,」他中間停頓了下,「臣這樣的人,殿下讓臣去主持事關天下士子入仕的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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