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祚整理了下自己的裘衣,隨口道:「人上了年紀,不免有些畏寒,不似你們年輕人,身子骨硬朗啊。」
看似是寒暄,實則卻是暗暗地說明了自己來晚的緣由。
但又的確沒有問題,他先前那會兒到廊廡之下的時候,確實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官袍,如今身上也披了件狐裘。
戚照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滿院子站著的考生被小吏和禁衛軍搜身。
過了許久,兩名禁衛軍將於皋架到了一群考官面前。
他的膝彎被踹了一腳,便跪在了地上。
「稟使君,搜查考場內所有考生身上及清查考場內,除了這個考生,暫時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楊承昭盯著於皋,道:「你最好如實招來!是誰給你的考題,你又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在朝廷公卿面前,行此作弊之事!」
於皋仰頭看了一眼戚照硯,發現他眉心緊蹙,面上卻無一絲恐慌。
他心下再次犯了難。
「現在不說,是不是要等著下獄之後在重刑之下說!」
戚照硯的目光沒有在於皋身上停留多久,而後轉身看向楊承昭:「他還什麼都沒說,楊尚書如此逼問,不妥當吧?」
楊承昭冷哼了聲。
於皋最終還是道:「戚郎中,你給我透露題目的時候,分明說好的,不會被發現,你還應了我的投的行卷,答應替我作保。」
但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是垂著頭的,並沒有敢抬頭看戚照硯。
戚照硯眯了眯眼,「休要胡說,帖經這麼簡單的題目,我為何要給你透題?」
於皋向前一步,捉住了戚照硯襴衫的衣角,「是您說看在我舅爺的面子上,為我通融一番。」
旁觀許久的鄭載言冷不丁地問了句:「你舅爺?」
於皋兩行濁淚就這麼淌了下來,「學生是陝州人士,舅爺是當今秘書省少監章綬。」
一石激起千層浪。
此話一出,更在無意間將戚照硯的罪名坐實了幾分。
戚照硯三年前入秘書省後,一直和章綬以師生相稱,章綬是陝州人不錯,如今他的外甥孫入春闈,戚照硯承他的人情在考試上略作通融,倒也符合情理。
章綬前不久才被卷進定州一案中,後來是長公主拿出鄭惜文和朱成旭的往來通信才為他洗脫罪名,而戚照硯此次任貢舉主考官又是長公主荀遠微力排眾議定下的人選,於皋恰恰在此時和兩人都扯上了關係,最終又都牽上了廷英殿那位。
周遭一時一片死寂。
被集中到院子裡的考生也都面面相覷,不敢出一言以復。
值守在尚書省內外的禁衛軍都是從四府十二衛中隨意抽調的人,而這件事甫一事發,禮部尚書蕭邃就找到了蕭放川放進來的親衛,將自己的令牌交給他,囑咐他速速進宮將南省的事情通報長公主和太后。
親衛不敢耽擱,拿了令牌便進了宮。
好在天剛剛擦黑,宮門還沒有落鎖,禁衛穿著豹騎衛的甲冑又拿著蕭邃的令牌,一路倒也暢通無阻,到了廷英殿。
荀遠微亦將將用過晚膳,正在批閱劄子,心中卻隱隱生出不安來。
春和推開殿門,匆匆走到她案前,「殿下,尚書省出事了。」
荀遠微手中的湖筆一頓,她將筆搭在硯台上,「是貢舉出現什麼意外了嗎?」
春和點了點頭,表情凝重:「考場出了考生攜帶夾帶作弊,蕭尚書派來的人只知道這些,但情況確實刻不容緩,還請殿下和太后娘娘做決斷。」
荀遠微聞言,立刻起身,春和立即將裘衣遞給她。
遠微一邊走一邊吩咐春和:「你找個信得過的,嘴嚴實的,將此事通報嫂嫂,除此之外,消息切切不可走漏。」
春和明白荀遠微的意思,踅身便朝廷英殿內走去,找宮女去蓬萊殿通報蕭琬琰。
好在廷英殿離南省並不算太遠,荀遠微疾步大約一刻鐘便抵達了。
南省附近已完全戒嚴,不許任何人出入。
看到長公主駕臨,把守的兵士皆行軍禮以相迎,而後主動為荀遠微讓開門口的位置,為她打開了尚書省的大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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