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日過去,大理寺那邊也沒有查出什麼來,戚照硯那日在眾人面前盡數承認,卻不願意在大理寺中認罪。
這事便算是僵持住了。
但一直將這些學子關在尚書省內也的確不是辦法,畢竟這些中必然有她要選上來以後輔佐她的人,在這個時候失了人心,以後便很難迴環過來了。
蕭邃這幾日也被這些士子吵得頭疼,馬上開春,這些人就跪在院子裡,時不時喊上兩聲,很多公務都無法照常進行。
而且這麼幾十個人就待在尚書省,每天要吃要喝,便要走公帳,但他如今權知主考官,貢舉又是由禮部和吏部共同主持,從前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到時候這些糧食入帳的時候,是走吏部的帳還是禮部的帳便難說了。
這些糧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朝中高官顯貴誰家中也不缺這些,但難免要和楊承昭掰扯,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於是也看向荀遠微,道:「殿下,臣瞧著從這些白身士子身上也查不出什麼來,時間持續地久了,畢竟有損殿下聲譽。」
遠微本來也在猶豫中,蕭邃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不給蕭邃面子。畢竟滿朝世家中,因著太后的緣故,蘭陵蕭氏暫且是站在她這一邊的,駁了蕭邃的面子,便是駁了蕭琬琰的面子,對她來講,實在得不償失。
「蕭公的面子,我是要給的。」荀遠微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荀遠微面色凝重,而那群士子則謝恩後起身,三三兩兩地交談,說著一會兒要去哪個酒樓快活。
但牽頭促成此事的王賀,看著卻不怎麼欣喜,又或者說,他心中裝了許多其他的事情。
荀遠微發了話,禁衛軍也將之前從這些學子手中收走的書筐還了回去,王賀接過自己的書筐後道了聲謝,有個別的考生一把摟過他的肩,笑道:「長頌,這次多虧了有你,要不一起去吃酒?」
王賀別過頭去,將他往開地推了推,道:「不去。」
「別啊,我請你還不成麼?再叫兩個娘子彈琶唱曲兒!」
王賀仍是拒絕:「我當真還有別的事情,便不做奉陪了。」
那人吃了癟,一時也不樂意了,便鬆開了王賀,「嘖,你這人,當真是無趣。」
落下這一句後便去尋旁人了。
王賀說的旁的事情,便是造訪崔宅,去見崔延祚。
但他到崔宅的時候,卻被崔宅的長隨以崔延祚不在家中拒之門外。
事實上是,崔延祚正和楊承昭對弈,兩人中間擺著一盤棋。
楊承昭將棋子往手邊的棋盒中一拋,道:「還得是崔公您棋高一著。」
一語雙關。
崔延祚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將手中握著的棋子放回棋簍中。
「那群學子在尚書省一鬧,攪得他們安寧不了,沒有殿下的授意,李衡帶著兵又如何,一樣不能真得對那些士子動手,畢竟這些人,是她要選要用的,若一個不慎,這群學子中死了人,都不用你我出手,朝中前幾年選上來的那些寒門先要和她鬧,到時候場面便越加混亂了,蕭邃又素來是個怕麻煩的,再從旁說上兩句,那位殿下也就不得不將那些學子放出去。」
崔延祚聽著楊承昭這一番奉承之言,也只是姿態平和,「人在年少時,總容易意氣用事,任誰也不能避免倒是那個被關在大理寺的戚照硯,是個難纏的,五年前便是個不安分的,要不是周冶替他死了,哪裡能叫他活到今天。」
楊承昭也跟著皺了皺眉,「我也屬實沒想到,戚照硯當著殿下的面,竟然就那麼輕易的認罪了。」
崔延祚冷哼了聲:「確實不好對付,但現下還有一件事要去做。」
他說著對自己的心腹招了招手,在他耳邊囑咐了兩句,又揮手讓他退下了。
當日傍晚,大理寺卿楊績便入宮見了荀遠微,說是案子有了新進展。
荀遠微停下手中的事情,問道:「審出什麼了?」
楊績回答:「戚照硯忽然說要和於皋對質,臣便准允了。」
荀遠微的心中一時有些亂,「他說什麼?」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戚照硯說自己是清白的。
楊績沉吟了聲,「於皋的供詞和之前的對不上,戚照硯說要等殿下到了才肯交代。」
荀遠微毫不猶豫地起身,與楊績一同往大理寺去。
她一路上走得很快,楊績一個男子,竟也差點跟不上她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