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嘗試過破開那層寒潭上覆蓋著的薄冰,卻先被潭面上縈繞著的絲絲縷縷的氤氳霧氣阻擋在外。
她的耳旁,一邊是從前戚照硯冷聲拒絕她的聲音, 一邊是他方才的話。
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片薄霧已然退散開來。
一時不知是因為紛擾撩亂的心緒, 還是屋中點燃的熏得暖烘烘的炭盆散發出的熱氣作祟,荀遠微竟然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生熱。
或許是因為默契, 他們誰都有沒有說話,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戚照硯袒露心跡的這一刻, 只能聽見兩人都不怎麼平穩的呼吸聲。
「殿下?」戚照硯再次輕輕牽動著她的披帛。
荀遠微這才漸漸回過神來,她看著戚照硯的眼睛,歪了歪頭,道:「你不需要理由便能相信我,那我若是不相信你呢?」
戚照硯像是全然沒有料到荀遠微會這樣說,手中牽動著的披帛在這一刻也被他攥緊。
荀遠微見他稍稍別開眼去不吭聲, 也將自己的眸光低垂,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在無聲中, 兩人的視線交匯在了一個小點上——是荀遠微披帛上繡著的並蒂蓮。
荀遠微將披帛朝著自己的方向輕輕扯了扯,卻沒有扯動,於是低頭笑道:「你將我的披帛拽得這般緊, 扯壞了可怎生是好?」
果然,她看見戚照硯的手一僵,而後鬆開了那塊布料。
許是因為被攥在手心裡的時間時間太久了,布料上最終還是變得有些皺巴巴。
披帛是綾羅所制,上面又做了繁複的刺繡,本就是嬌貴的料子,自然經不住這麼捏拽。
荀遠微心中深知這一點,但還是故意撫了撫那朵並蒂蓮,而後抬眼問戚照硯:「怎麼辦?還是扯壞了,不若,戚郎君陪我一條新的?」
戚照硯躺在榻上,看向荀遠微。
精緻的步搖簪在她高聳的發髻上,垂下來的珠串落在她的臉龐邊,燭火搖曳在她的鬢間眉梢,就連最尋常的「郎君」兩個字,竟也帶上了幾分說不出的繾綣之意。
他的目光一時有些逃避的躲閃:「殿下,披帛這樣的東西,哪裡是能隨便送的……」
荀遠微聽了他這話,卻有意托腮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道:「這可如何是好?你說為什麼我每次同你單獨在一起,總要賠損上些什麼東西,上次在京郊的小屋中,是用我的耳墜試了試那碗粥中有沒有毒,這次又是我的披帛,我都不知道下次要是什麼東西了。」
她說著刻意咬重了「單獨」兩個字。
戚照硯的呼吸聲一時有些重,竟不知如何應答荀遠微這句話。
他總覺得自己回答什麼,荀遠微都有套等著他。
荀遠微見他不說話,又緩緩直起身,說:「算了,左右你也沒什麼身外之物能賠給我的,不若——」她有意拖長了語調,看著戚照硯抿了抿唇,她才復道:「你將自己賠給我吧?」
戚照硯瞬間睜大了雙眸,睫毛在他眼底一下又一下的撲閃。
荀遠微這才露出些「得逞」的笑意來,「我是說,為我所用,等貢舉這件事的始末查清楚後,我便在北省中為你找個缺,這樣以後,我再想要傳召你,春和也不必跑太遠,你說,是不是?」
戚照硯的眉心舒展開來,迎上荀遠微的目光,問道:「只是,殿下就不怕旁人傳閒話,污了殿下您的清名麼?」
荀遠微從容不迫地看著他,問道:「我召見我的臣僚,旁人能傳什麼閒話?」
「可是臣是大燕臣,領的也是大燕朝廷的俸祿,若說是殿下的臣僚,那豈不是成了您的入幕之賓?」戚照硯說著輕輕彎了彎唇。
荀遠微被他這句噎了一下。
戚照硯卻哀嘆了下,「不過殿下今日都如此張揚地將臣帶入自己府中了,再怎麼解釋,大抵也無法扭轉旁人的看法了,殿下大權在握,想養多少面首倒也無妨,只是臣……」
他話停在此處,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荀遠微從未想到人前清冷的戚照硯還有現在這一面,但偏偏他又是一副以退為進的模樣,她想了半天,也只能說出一句:「你不要亂講!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養面首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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