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自己是恨你的,後來才發現,只是愛你愛得太痛苦。所以他創造了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他和你都沒有罪惡,他能夠大膽去愛你,成為你的丈夫。」
李璟抬眼:「可他忽視了潛意識的力量,他所構建的意識世界,也不純粹。」
「怨念與執念,仍存在於這個世上。」
怨念?
執念?
葉霽雨猛地一顫:「啊?」
李璟站起身,從桌上拿來紙和筆,鋪在地上,認真寫下兩行。
怨念:羋沃羽、祁歌
執念:你、我
葉霽雨疑惑:「我?你?」
李璟抿唇點頭:」你的怨念是你父親,執念是……你自己。」他的神色有些慌亂,轉動眼珠不去看她。
她大概明白:「那相應的,他的執念是你,怨念是……祁歌?」
她又想起那個大雪天,滿地的鮮血。不禁打了個寒戰。
「怨念必須手動剔除,就是殺死,而執念,是有任務在身的。」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啟唇道,「我的任務,就是助你破局。」
「破局之法,就是我剛剛所說的,殺死怨念,與執念碰面,還有……過完主線與支線。」他眼睫撲閃,「他為了防止你離開,加了很多重保險。」
「你想要離開嗎?」
「我……」葉霽雨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輕點僵硬的下巴。
他眸中光彩燃燒殆盡,只剩悲戚:「可是他不想讓你離開。」
兩人又不說話了。
沉默半晌,她開口道:「小弟弟,對不起,如果我當初堅持要救你,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一系列事。」
她大概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意識里會有喪屍這種東西了。那些醫生護士、實驗員的目光,總是落在她身上,一刻不停地打量她。
她被凝視了這麼多年,也許在自己的潛意識里,那些人就是可怖的喪屍。如果自己在打量期間動彈,或是提出質疑,那些人就會立馬撲上來啃咬她。
幕後之人,卻未置一詞。
真正的上位者從不會惱羞成怒,或是有什麼其他的大幅度情緒,他只需要皺起眉頭的一塊肌肉,便會有人不知疲倦地擁上前,揣度他的想法。
代為施之。
等滿地鮮血淋漓,他的手卻仍舊潔淨。
李璟輕笑道:「不發生這一系列事,他該怎麼讓你記住。他於你而言,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你們之間有天然的屏障,他卻偏要闖入你的生活,奮力爬過那堵牆,寧願被榨乾一切。」
「我從前不明白,」他撿起地上那根烏黑飄帶,「於是,我一想就是十年。」
「從前,我一直努力說服自己,你和她,不是一個人。」他扯起一邊唇角,逐漸靠近癱在地上的她。
葉霽雨被突如其來的凝視盯得發慌,挪動僵冷的膝蓋想站起身,又被生硬地按下去。
「可是,你似乎把我和他當作了一個人。」
「不是……」她偏頭躲過那隻伸過來的手,頸上髮絲凌亂,「我是不小心看錯了。」
「所以你說的那個執念是我自己,其實指的是那些分身?」她皺起眉頭,「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李璟砰的一聲,跪在她面前,低垂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親我一下嗎?」
「你說什麼??」
她繃直腳背,往回縮,又被男主抓住腳踝。
「我等了她十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回憶那張臉,從前我恨那張臉,恨它成為了桎梏。」他捧起她的臉,「時間一長,我便淡忘那張臉了,可我如果不記得她的樣子,那便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微弱燭光亮起,葉霽雨這才看見寢宮裡掛的一幅幅畫像。
喜怒哀樂。
意亂情迷。
「她一直覺得我是小孩子,」他彎下腰,鼻尖划過她的修長脖頸,「可我不是小孩子,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
滾燙淚水划過面龐疤痕,憔悴非常。他看著她瀕臨崩潰的臉龐,淚水滴在她的頰畔:「……我不是小孩子。」
她動彈不得,震驚地看他的指尖划過她的臉頰,最終扳開緊閉雙唇。
「我好想你。」他徐徐俯身,喃喃自語,「完成任務了,就不要再不告而別了。」
那十幾副畫幅,與她從聞人允那見過的那副不同。畫的是皆是春宮圖,臉部皆罩上一團朦朧雲霧。
溫熱吐息噴灑在她的鼻尖,每一個毛孔都翕動著,暖流浸入軀體。她愣愣低下頭,又被強行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