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爹,百年好合不是這樣用的。」
白鵠一邊應付這通催婚電話,一邊躲著後面那倆奪命鬼,還要一邊找房間。
視線緊急掃過,耳尖,在聽筒聲音和電鋸聲之間,聽見了前方其中一扇門的爭吵。
撞擊聲、叫喊聲、摔落聲……
目光鎖定,聲音來源的那扇門上門牌號寫著707。
「嗡!」
電鋸從背後襲來。
白鵠轉身輕鬆躲過,從兜里掏出房卡,朝那連體鬼wink了一下:「親,有緣再見。」
隨後刷卡,開門。
「嘀——」
一擰把手,剛一推門,一抬眼,四目相對。
只見門內站著那熟悉的白臉。
忽閃半明的燈打著光,左耳輪廓的「100」刺眼,那雙狹長的黑眸慕然發亮,中央映著粉。
他們手上共同握著門把手,只是一人在門外,一人在門內,那道門框仿佛框住了時空,一邊危機四伏,一邊高堂明亮,所處兩個時空。
突然相見,恍覺隔世。
「別在意細節,總之姻緣我給你找好了,可謂是天上地上絕無僅有,兩世修來的緣分,你和他一見面,保准宕機入愛河……」
此情此景,聽筒裡面還傳出那個所謂的「姻緣」,白鵠的腦子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裡面那個人極慢極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還未揚起笑,目光向後一凝,瞬間冷臉,伸手把他往裡一拉,立刻沖外抬腳利落一踹。
「哐噹噹——」
白鵠只聽見後面摔倒的動靜極大,但並未回頭,因為他看到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
一樣蒼白的皮膚,一模一樣的長相。
長眉黑眸,眉目皆是淡色,可臉過於白淨,襯得眉目如景,視線一轉,凌厲而不耐的神情陡然暫停,而後情緒像下了場漫天大雪,統統只在那雙狹長的眸子內。
「聞述!」突然一陣破音的嚎叫把白鵠的視線移到上方,「你的替身要造反了——了了了了了!」
……房間不止兩個長得一樣的聞述,還有另外一個雀斑捲毛。
雀斑捲毛正按著床上那個聞述要制服,但顯然不敵,手腕要被擰成了麻花,鬼還沒哭完,一轉頭,看到白鵠出現,立刻狼嚎。
誰料,那個聞述立刻擰得更歡了,並且一腳踹過去,把人踹到了原本就被摧殘過了的電視柜上。
地上一片狼藉,什麼物品都砸了地,光看那張床……床上被捲成春卷的就是把別人擰成麻花的聞述。
而門口那個聞述一點也不管自己的雙胞胎,一心大戰連體雙胞胎鬼。
獨在狼藉之地的白鵠有些風中凌亂,他低頭看了看房卡,又拿下手機看了看通話畫面,無語凝噎,默默把手機放回耳朵,問:「您找的姻緣還買一送一嗎?」
裡面那頭一聲「做夢呢」,掛了電話。
白鵠聽著急促的「嘟嘟」聲,默然,心想這是哪家的鬼來扮演的,嚴重不符。
他爹就沒掛過他電話。
但無論如何,現在問題來了,五行心愿屋給他打來了一個來自親爹的電話,並讓他接受他親爹安排的包辦婚姻。
並且兩個。
瘋了吧!
N、P早被禁止了,現在是1V1的年代!
白鵠怒摔手機,抬眼一看,發現床上那個已經掙脫了春卷造型,露出頭以下的穿著。
白襯衫,背後一個奇異的太陽造型。
他頓了一下,走過去,盯著那個太陽造型,眉頭皺著,若有所思。
結果這個聞述一轉身,兩人臉對臉,湊得極近。
這一對視,白鵠腦子裡那若隱若現的畫面全像被仙人吐出一口仙氣,吹沒了。
這個距離看,才發現這個聞述和另一個還是有點區別的。
這個稚氣一點,很重的病氣縈繞在身上,但並不消沉,甚至比另一個要有生機。
白鵠認識的那個,比起說是病氣,應該說是死氣,儘管在白鵠面前話多還愛笑,但生命力非常淺薄,仿佛每天都在垂死邊緣掙扎求生的迴光返照。
一個少年,一個青年。
可無論哪個,都從未像過朝陽一般熱烈。
白瞎了一張好臉,白鵠又想,白瞎了這麼一個人。
好好的人,怎麼就總「紅顏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