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做什麼?」
仙使在屋內遠遠看著她,輕聲問道。
穗歲手上動作不斷,並未分出功夫去向仙使行禮,只側頭對他微微一笑,道:「哎呀,忘了時辰,仙使大人莫急,午餐馬上就好。」
她又等了會兒,也沒等到仙使從門內走出,便抬頭看了看太陽:「許久不見這樣的好天氣,仙使既然今日不修煉,我們就在這院中吃飯,可好?」
她這提議著實有些越界,仙使長眉微蹙:「我不吃這些。」
穗歲自顧自地把晾在一旁的紫蘇疊放到小碗中,端著托盤起身。
她早就注意到了村民們每日放在仙使院口的只有果蔬,不見肉類。
「修道之人不能碰葷腥?」穗歲邊走上木階,邊說,「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仙人們,連強奪願力、自行降災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道心都不顧,還講究這些戒律?」
仙使無視了她話中毫不掩飾的諷刺,認真回答:「我守我的,與他們無關。」
「這是什麼道理,規矩只能用來束縛有道之士嗎?」穗歲又道,「若是這樣,還不如正大光明打破它去。」
仙使沉默了一會兒,對穗歲說:「抱歉,你同我住在這裡,也只能吃這些素食。我不會怪你私自外出,若你有對肉食的口腹之慾,最好在村民們入睡後去往海邊,這樣……」
穗歲笑著打斷了他:「這不是我自己去抓的,是我去劉三院子裡偷的。」
劉三是那日對穗歲行刑的人。
仙使的眉頭皺得更緊,看向穗歲的眼神一下子帶上了審視的意味。
穗歲又補充說:「他那十鞭抽得毫不留情,先前又對我言辭惡濁,我只拿他一條魚,不算虧欠。」
「你若是對他出言不遜有異,當下即可與之申明,若是對所受刑罰不滿,亦可於眾人之前自訴,無論如何偷盜之事都不可行。」
穗歲忍不住覺得仙使單純得很,怕是被捧到天上太久了,還以為人情諸事都如同村民對他的信仰一般澄淨簡單。
申辯、自證,是人間最難做到的事情之一。如若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冤案叫人用死做為代價,都不能在這污濁的世上留下清白的痕跡。
可是看著他那雙無瑕的眼眸,穗歲又覺得不忍心把這些事情告訴他。
「可我沒有漁具,無法出門捕魚,不問自取也一樣是盜。仙使大人,穗歲就是不習慣吃素食,您說我要怎麼辦呢?」
她把話說得理所當然,十分坦蕩,讓仙使一時啞口無言,說不出個法子來。
「是您把我關到這院子裡來,卻一連五日閉門不出,我找不到人說話,又吃不到想吃的,才出此下策,仙使大人可要罰我?」她的語氣甚至十分輕快,這「可要罰我」經她唇齒上下一碰,像是隱約帶了些期盼的意思。
仙使嘆了口氣:「我說過,你可以自行離去。」
「可我既然進來了,就不想走呀。」穗歲一臉篤摯,「反正仙使大人也已經違戒走出過這間小院,要不您夜半陪我去海邊,用法術捕魚如何?」
這是賴上他了。
仙使忽然覺得將穗歲召入院中著實不是個好主意。她思維太過跳脫,人又不受任何條令的束縛,明明之前一言一行都彰顯著她懂得禮儀分寸為何物,卻總會說出讓人無法從正道上駁斥的歪理。
可他仔細從穗歲的角度一想,她這話也並無大錯。
於是仙使點了點頭應道:「好。」
穗歲反而一驚,她不過是隨口調侃,並沒想過讓仙使真的答應下來。
她低頭莞爾:這個人啊……怎麼連心軟的樣子也與禾山有些相似。
「我騙了大人,這魚是小芙私下塞給我的。我沒有行盜竊之事。」
仙使怔然。
趁著他不知如何回話而愣神的時間,穗歲踮腳,拿起一塊紫蘇往前遞出。
她的近身讓仙使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穗歲便又往前邁去,結果絆在一道微微隆起的檻上,身形就不受控地晃了一下。
那道檻不高,穗歲本就抬了腳,很快就能穩住自己,可她看了眼仙使明顯不知所措的神情,便任由自己往他的方向倒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穗歲心裡覺得,仙使就是會伸手扶她一下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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