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盯著伏地不起的女兒半晌,胡夫人才終於鬆了口:「此事,等你爹上朝回來,我好生同他說說。」
「謝母親!」
母女倆這才重新坐下用飯。
新帝繼位不久,加上官員變動等,近來諸多朝事待定,似胡大人這般位子的每日早早就去點卯,而後就要回各部處理,往往得到傍晚才得空回來。
是以母女倆用過飯又討論了一會該怎麼同陛下開口,不想這不到午的時候,就聽小廝來報說姥爺回來了。
胡殊珺先行站了起來,正見她爹打外頭進來,站在檐下掃了塵進來,剛一坐下便道:「你也在這裡,將好,有樁事情要同你們說。」
他將門關了,又牛飲了一口茶水,這才面帶喜色道:「今日下朝,陛下將我單獨留下議事,想著夫人該有些準備,這才趕緊回來。」
莫不是?胡殊珺不由得上前一步,胡夫人亦是問道:「什麼事?你快些說!」
「你們也曉得,前些時候太上皇與陛下因著侍疾一事生疏,是以陛下做太子的時候,便就只有一個母家從商的側妃,也就是如今的貴妃娘娘。陛下此前低調,我們也是才曉得這貴妃娘娘母家這幾年竟已是沒落,竟只留下娘娘孤身一人,這本也不打緊,可如今陛下要立後,這朝中可是一片反對,」說到這,他對著還不解的二人解釋道,「陛下的意思是,想請我們胡家認貴妃娘娘做了義女,再行立後一事。」
胡夫人一愣:「你是說,往後皇后娘娘還得喚我們義父義母?!」
「是這個意思,夫人你想,這後位多少人覬覦著,這些日子往陛下那裡請奏的就不曉得多少,不過因著貴妃沒有母家撐腰,當不起這後位。」胡大人又飲了一杯茶水,講話說完,「若是我們同意了,那往後我們胡家,便就是皇后娘娘的仰仗。利益與共!」
「這……」胡夫人知道這是好事,畢竟此時若成,那可是國丈啊,「陛下為何會選我們胡家?」
「此乃聖恩,」胡大人道,「我等往後,可要越發謹言慎行,不得狂悖。」
言罷,他忽見女兒神色不對,遂拍拍她:「殊珺,有了這一層關係,你的婚事自是不愁!」
被拒婚過又如何?他的殊珺往後就是皇后義妹了,誰能越過了去。
胡殊珺立刻道:「爹,殊珺只求陛下賜婚與裴將軍。」
胡大人的笑容僵住,下一瞬,他問:「你要陛下賜婚什麼?!」
「老爺,你看看可有什麼辦法?如今你在陛下也是有面,可能替殊珺請一道賜婚?」
「胡鬧!」
母女倆雙雙看去,只見坐著的男人將杯子剁下:「陛下如今看中胡家,但也有底線,你們莫不是忘了太上皇在位時的事情了?一國之後已然出自我們胡家,難道還能叫胡家再嫁一個兵權在握的將軍麼?!此事,想都不要想!」
胡殊珺急了:「既如此,你不做這個國丈便是!女兒的幸福就這麼不重要麼?!」
「你!」胡大人猛地起身,舉手就要甩過去,到底握拳忍了怒意道,「你可知什麼叫聖恩?!此一時是恩賞,彼一時,便就可能是索命!你當是街上買個包子,不想要就不要了?!」
胡夫人趕緊將女兒拉到身後:「好好說話便是,殊珺不是不明白道理的。」
「我看她就是不明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麼!」胡大人青著臉,「那茶館裡傳出來的東西,今日陛下可也是點到為止了,你當這聖恩是我巴巴要去接的?還不是為了你!」
胡殊珺已經滿臉的淚,胡大人瞧了一眼,終於是沒了脾氣,到底軟下聲腔:「你呀,就莫要再想了。陛下今日本就是打一棒子後給的棗,這棗,我們接了,自然是有好處。爹保證,只要不是裴成遠,你要嫁給誰,陛下都會同意,不僅同意,帝後還會給你厚禮,保證風光無限。」
胡夫人也反應過來,她攬著已經泣不成聲的女兒:「你爹說得沒錯,殊珺,你再仔細想想。」
胡大人嘆了口氣:「明年春上大考,屆時各地青年才俊匯聚京中,爹替你榜下捉婿便是!」
嚴之瑤回到岑州的第二日,嚴琤就同她道:「州里幾個小伙子過了年就上京趕考,我瞧過了都還不錯,若是能高中,你再仔細挑挑。」
「……」嚴之瑤把他腦袋掰過來,「神醫說你的疤痕不是不能除,但是要堅持塗藥。」
嚴琤撐著這麼一張鬼臉已經許久,哪裡有這興致,伸手按下:「不用了。」
他不由分說將瓶子蓋好,直接丟回她懷裡。
嚴之瑤爭不過,接了瓶子見他要走,便就揚聲:「我也不用了。」
嚴琤回身,似是思考了一下:「不用什麼?」
「什么小伙子,什麼高中不高中的,與我何干。」嚴之瑤道。
嚴琤這才又走回來,他整個人都沉鬱了不少,沒有了先時的鮮活模樣,他重新坐下來:「你這次回來,是不是要同我說什麼?」
果然是親哥,嚴之瑤沉吟了一會,終於開口:「你覺得,我該嫁給什麼樣的人?」
「左修齊。」
「什麼?」
「哦,那就裴成遠吧。」嚴琤道,好像這是個保守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