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前走。」慶敦按照直覺抬腳往前走去,一邊觀察四周,一邊叫著昌泯的名字。
「他不會被那些紙人抓走了吧?」周三旺問。
慶敦沒回答,繼續叫著昌泯。
兩人在霧中估摸走了半小時,除了他們叫昌泯外,依舊沒其他聲音。
慶敦突然開口:「我們估計回不到車上了。」
按照雙腿疲憊程度來看,他們早就該找到車了,可現在還在霧中。
「那完了。」周三旺無語道,「昌泯找不到,連車也找不到了,現在只能希望昌泯找到車,回車上了。」
慶敦停下,甩了甩雙腿。
累倒是沒什麼,讓人難受的是冰冷刺骨的溫度,短短時間就能將人凍得呼出的氣都是冷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慶敦忍不住搓搓手臂,又對著掌心瘋狂哈氣。
周三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吸沉重:「早知道這樣,出門看看黃曆了。」
他不坐還好,這一坐屁股就和坐在冰錐上沒區別,刺得他頓時彈跳起來,揉著屁股往前走:「還是繼續走吧,在這裡待著那些紙人追上來怎麼辦。」
兩人不知道在霧裡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一點車子輪廓。
周三旺欣喜地跑過去,第一時間就是看向車內,當發現昌泯不在車裡,不免擔憂起來:「昌泯還沒回來,我們這回來的一路上也沒碰到他,他能跑到哪裡去?」
慶敦搖搖頭,拿起后座的手機,嘗試開機。
周三旺不斷試圖發動車子,確定車子和手機都沒用,不禁破口大罵。
他越罵越上頭,臉色漲紅,也感覺不到冷了。
慶敦聽見什麼,下意識看向窗外,對還在罵的周三旺說:「你別罵了,有聲音。」
周三旺停下,仔細聽了會兒。
開始並沒有聽見什麼,半分鐘後,空靈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聽不懂唱的是什麼,那語調尖細,帶著一種形容不出的詭異感。
周三旺扭頭和慶敦對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清楚的驚疑。
窗外霧氣繚繞,聲音不斷穿過濃稠的白霧,落在兩人耳中。
大腦嗡嗡起來,出現各種不真實的恍惚感,慶敦死死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厲聲開口:「這聲音不對勁,不要聽了。」
周三旺已經捂著耳朵了,滿目痛苦,對他張張嘴,無聲說出一句話:「你聽得懂唱的什麼嗎?」
慶敦搖搖頭,堵著耳朵後繼續觀察外面,就見那些白霧仿佛有生命般,開始向旁邊散開。
短短一會兒工夫,眼前的道路顯露出。
即使捂著耳朵也能聽見一點的模糊歌聲從前方傳來,可白霧之後什麼都沒有。
就在慶敦看得入神時,車窗上驟然出現一隻慘白髮灰的手,緊緊貼著車窗,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距離近到皮膚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本來就黑,只有手電筒的光對著外面,如果不是顏色不對,慶敦會真的以為是人手。
歌聲停止,只剩拍打聲,下一秒另一隻手也出現。
「啪啪啪。」兩隻手瘋狂交替拍打。
周三旺趴在副駕駛捂著腦袋,不想看到這一幕。
慶敦微微探起身子,從他這個角度還是不能看到窗外那東西的全部模樣。
像是發現慶敦試圖看清自己,兩隻手拍得更加用力。
車窗震動不停,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會被拍碎。
這想法才剛從慶敦腦海中冒出,那雙手上半部分的手指突然斷裂,飛落不遠處,即使剩下的手掌鮮血淋漓,也沒停止拍窗的動作。
血染滿車窗,望著涌動抽搐的斷掌,一股寒意從四面八方侵襲著身體,讓慶敦從頭涼到尾。
他抓住周三旺,這一抓嚇得周三旺哭喊一聲,拼命掙扎著甩開慶敦的手臂。
「是我。」慶敦說。
周三旺冷靜下來,抬頭看他,眼睛顫動著,哆嗦半天才問出一句話:「怎麼了?」
他盡力避免自己的餘光掃到旁邊的車窗,但在「砰砰」拍擊聲中,還是忍不住瞥過去,只看到一抹深紅色,嚇得連忙挪開視線。
「車窗可能要頂不住了。」慶敦如實說。
不知道外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但這樣毫無知覺地拍打下去,打碎車窗是早晚的事。
聞言,周三旺也沒多怕了,扭頭望向車窗:「就兩隻手能把車窗打碎?」
車窗布滿殷紅的鮮血,斷了的手掌像是知道靠這樣打不碎窗戶,開始用暴露凸出的手骨往角落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