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驀地意識到她的雙腿盤在他的腰間。
姿勢曖昧。
他清了清嗓子,後退一步,問道:「你到底是誰?」
梅川過了好一會子,方才喘勻了氣。
她突然感激自己愛看野史的這個習慣。在關鍵時刻,救了她一命。她記得大學時代在圖書館看過一本書,叫作《青史煮酒》,講的便是短命皇帝妄欽的一生。從他出生到死,細枝末節,都寫得非常清楚。
開篇第一句便是:「殤帝,苻妄欽,西都人也,幼名阿季。」
梅川惱他快將她掐死,起了捉弄他的心。
她道:「我家祖傳神算之術,通天曉地,我爹有賽諸葛之稱。」
男人挑挑眉:「賽諸葛?本將軍怎麼從未聽說有此號人物。」
梅川繼續胡謅:「諸葛孔明當年若不出茅廬,天下又有幾人知道他的名號?我爹,便是那隱居的孔明,不屑出隆中。可惜,他老人家走得早……」
男人疑惑道:「那你便給本將軍算上一算。」
梅川閉上眼,一口氣說了好幾個關於他的隱秘。連他幼年時得過痢疾、險些夭折,都說了出來。
男人看了看她,一時摸不透眼前這個女子是何來路。
他坐在榻邊,皺眉道:「那會子,你說殺了你,本將軍也得死,是什麼意思?」
梅川神情凝重道:「你將有災厄,命不久矣,除了我,沒人能解。所以,我說,你若殺了我,你也活不成——」
「災厄?說來聽聽。」
「我問你,你近來是否有鼻淵頭痛之症?」
他的袍子上有白芷的香氣,並摻雜著蒼耳子、辛夷、薄荷的味道。白芷,味辛,性溫。這些藥配在一起,便是治鼻淵頭痛的方子。
梅川雖然學的是西醫,但喜歡看中醫典籍,對中藥方子略略懂得一些。
男人點頭。
梅川用手指了指天,道:「你前不久在泗水河打了一仗,為了制敵取勝,你命手下的人將上游的堤壩砍斷。那水中的生靈有了怨氣,故而來報復你。你現時只是生些小病。過不了多久,便會血枯而死。除非……」
「除非什麼?」男人半信半疑。
梅川認真道:「除非你把豬血塗在臉上,繞著泗水河跑上一圈!那討債的怨靈被鎮住,便不會再來。」
一想到這個狗男人臉上塗豬血的樣子,梅川拼命地忍住,才沒有讓自己笑出聲來。
男人思量了一會兒,面帶慍色,再一次掐住她的脖子:「死丫頭,你捉弄本將軍!」
又掐!!!
梅川懷疑自己等不到渡天劫,就要命喪他手。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外頭的小兵丁急急稟報:「將軍,大事不好,敵軍兵分兩路夜襲糧草輜重——」
行軍在外,糧草輜重,至為攸關。
男人連忙握住長刀,往外走去。
梅川想起《青史煮酒》上關於他的另一句話:驍勇冠絕,常將騎為先鋒,每戰無不克捷,常斬敵首懸於馬頭之上,敵大駭。
男人走到門口,扭頭看向梅川道:「你就待在這裡,哪兒都不許去。敢動一步,本將軍就立即殺了你。」
「我哪兒也不去。」梅川說著。
這傢伙砍頭就像砍柴一樣。梅川不想自己的腦袋屆時也「懸於馬頭之上」。
男人走後,帳篷里安靜下來。
梅川四下里找了找,沒看到鏡子。
她特別想看看,來到這個世界裡的她,是什麼樣子。
忽見角落裡有個水盆,她連忙走上前,低頭看——
水中的人,還是從前的模樣。濃濃的劍眉。一張薄唇。
不同的是,眼神較之從前,多了幾許凌厲。
梅川在帳篷里來回踱步,她翻了翻男人方才看的兵書,發現書頁的角落裡寫著兩個小小的字:暗香。
像是一個女子的名字。
這女子是他的什麼人呢?
《青史煮酒》那本書上,恨不得連他的頭髮絲都講得清清楚楚,唯獨沒有留下關於他情愛的隻言片語。妻、妾,甚至連侍女都沒有。
梅川倦了,握著兵書睡著了。
約莫一個時辰,男人回來了。
他是被抬回來的。
他擊退了敵兵,但是他身中一箭,受了極重的傷。
那箭頭沒入血肉。傷口若不處理妥當,在這個季節,是極易發炎的。
軍醫們無人敢上前。傷口太深了。且離心口極近。稍有不慎,便傷了將軍的性命。
梅川道:「我來——」
在她的世界裡,這個手術難度並不大。
軍醫們瞪眼看著她。一個營妓,何德何能,敢做這等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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