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大哥,你可有歡喜的女子?」
「有。」阿季點了點頭。
「那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薛漪托著腮:「我下個月便要大婚了,可我還不知,在這世上,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滋味兒。」
阿季看著窗外的圓月。
月圓人不圓。
他惦念著梅川。京城的月,可與錦都的一樣嗎。孫冊說,新帝大興土木,在宮中造一座梅閣,曠世華美,她在梅閣之中,可歡愉?
一想起她,心口便像是有一雙小手,揪扯著。
柔軟,卻疼痛。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兒?
大概就像抹在刀口上的蜜。
甜,而兇險。
可便是因了那份甘甜,願意承受所有的兇險。
陌生的男子梅季,進入軍營後,以幾場苦戰,迅速成為大齊軍中的傳奇。
原本,梁軍拿下涼州,占據優勢。
可錢總兵恃功自傲,自以為勝券在握,迫不及待便要進攻錦都。
在距錦都五十里外的山嶺,吃了幾次虧,方才老實起來。
阿季向大齊主帥獻策,一把火點了涼州府衙。
大梁主帥陣營亂了起來。
城中派細作散播消息,說大火乃是大梁陣亡主帥苻妄欽的亡靈作祟。錢總兵一邊罵罵咧咧地平息謠言,一邊竭力地穩定軍心。
與此同時,大齊兵馬進攻涼州城外的大本營。大本營若失,陛下必會重責,故而,錢總兵匆忙率軍前去應援。而趕到之時,卻發現,大本營外,只是一些流兵,吹奏著軍樂。聲勢浩大,人馬卻並無多少。
這廂,大齊精銳趁機進入涼州。滿城插上大齊的軍旗。
錢總兵殺轉回來時,阿季騎著馬,迎上前去。
昔日同壕戰友,今時兵戈相對。
錢總兵節節敗退,不得已,退出涼州城。
此役之後,眾人皆知,齊軍中突現一名兇猛的陌生將官。
錢總兵沒有認出他來。
然而,時允卻發現了一絲異樣。
梅川那日跳下一心潭,順著水流尋找阿季,未果,恐安香惦念,便又回了營帳中。
梅川強撐著為安香與時允操持了簡單的婚典。
紅喜被,紅蓋頭。
歷經磋磨的兩人緊握雙手,終於結為夫婦。
烽煙化作喜燭。
戰鼓化作喜樂。
這是漆黑未明的長夜中,唯一能讓梅川感到慰藉的溫度。
這一日,時允從外頭回來,與安香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梅醫官。」
安香看著他:「可是有了將軍的消息?」
時允道:「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只是心裡存了這麼個疑惑。大齊突然出現一個新將官,勇猛異於常人。我發現,他表面上,是在攻擊大梁軍營,實則手下留情。奪城池,而不傷人。他好像只針對錢總兵,想讓錢總兵難堪。他長著一張陌生的臉。我多希望他是將軍。可我怕,到頭來,不是,倒讓梅醫官白歡喜一場。」
正說著,梅川從外頭走進來。
她聽到了時允的話。
「我要去大齊。」
安香忙焦急地握著她的手:「梅妮,危險。」
梅川眼圈兒泛紅,堅定道:「我一定要去找他。不管那個人是不是他,我都要親眼看到才放心。」
第80章 心上人,觸可及
時允在桌案邊坐下,看著沙盤,思忖道:「將軍會不會是被他們俘虜了,不得已,才入了齊軍做將官?」
轉而,又道:「不,不會。以將軍的性子,斷不會受人脅迫……他一定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安香道:「大齊軍規,我了解,不會用俘虜上戰場,怕的就是臨陣倒戈。若那人是將軍,齊軍肯定是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她向梅川道:「梅妮,若你一定要去,我陪你。」
時允急了:「你傷得這般重,還沒好,怎可涉險?你安生在帳中歇著,我同梅醫官一道去。」
梅川看了看他們,平靜道:「不,時允,你好好照顧安香。我一個人去。阿季的身份不明,去的人多了,反倒引齊軍注目。」
安香還想說什麼,梅川伸出手掌,輕輕地撫摸她的臉。
臉上受過烙刑的安香,就像被雨淋過的一株丹若。
「安香,你聽梅妮的話,好好兒的。你安穩地幸福著,梅妮就很開心了。我還等著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兒。」
「梅妮——」安香喚著。
梅川裝了一些急用的藥物在身上,準備出發。
她想到了什麼,低聲叮囑時允道:「錢總兵的人若問起,你便說我到附近的山中挖藥材去了,給安香治傷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