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 正是陳氏剷除洛書教, 以正陳氏名聲的最好機會,對自己的孩子都如此無情, 柏蕭鶴嗤笑一聲:「士族培養出來的人, 果然夠狠。」
「但要是這麼說,陳徽那邊未嘗不是能影響整個晉州局勢的人。」秦祉思忖著,忽地一把抓住了柏蕭鶴小臂道, 「兵發蘇懷,本王現在就要見陳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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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妹!堂妹!」陳安一把抓住人就要往外走,「你怎麼就是不聽勸,我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 槐丘那裡就是為了調虎離山,你身邊沒了人,楚霽必會轉攻蘇懷,翼安太守又與她交好, 蘇懷上有沄江,下是沛水山脈,屆時可就成了瓮中之鱉,逃無可逃了!」
「不行,洛書教教眾皆聽命於我,豈有為活命先跑了的道理。」陳歲甩開他的手,強行鎮定下來,喚手下部將集結,「如今晉赭王攻我蘇懷,繞過槐丘和曲灃教眾信徒的耳目,勢必只有這一路可走,而我大軍盡數出征槐丘,想要趕回怕是來不及......」
「教主,若是在此地攔截?」
「不可。」另一部將搖頭,「對方之中有柏蕭鶴率兵,此人有勇有謀、以一當百,我們如今人數本就不利,一旦失敗將再無迴旋可能,以我之見,不如撤離蘇懷南下槐丘,與大軍匯合。」
「這不更是荒誕?一旦蘇懷落到他們手上,環琅再行出兵,我們就直接讓人左右包圍,困在槐丘了。」
「但槐丘中部東面的山脈,可從高梧縣經繞,不但能脫離包圍,甚至可以迂迴反攻梌州兵馬。」他抬眼看向陳歲,「而梌州兵馬為了奇襲,後軍輜重定不能及時補給,只要陷入持久戰,他們必定撤軍,教主,你以為呢?」
陳歲盯著晉州的路觀圖,良久冷聲道:「就這麼辦。」
蘇懷留在陳歲身邊的人動了,整裝沿沛水南下,只是他們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洛書教內沈度曾安插的人手,飛鴿自天空轉眼即逝,從蘇懷郡內朝著曲灃山上飛去,落在了沈度的手臂,陳歲一行的舉動便盡數在秦祉的掌握之中。
只是陳歲沒有算到,秦祉從始至終的目的,都不僅是為剿滅洛書教一事,而是為了晉州的地盤。
梌州的大軍分兵兩路,一路直抵蘇懷郡城,一路在陳歲與大軍匯合之前,截斷了洛書教前往槐丘的輜重隊,前後只用了一月,蘇懷守軍便徹底淪陷,太守當即交出官印,投降秦祉。
與此同時,陳徽的兵馬到了。
這人一腳踹開了太守府議事廳的木門,「哐當」一聲如雷鳴,引得屋內人紛紛偏頭看去,只見陳徽逆光而行,滿身煞氣地進了門:「陳安呢?」
是啊,陳安呢。
秦祉神色平靜的望著他:「來的有些遲了,人跑了。」
「跑哪去了,還在阿歲的身邊?」見秦祉點頭,他轉身就要追出去,不料身後不高不低傳出一句,「慢著。」
「陳使君,你我之間,談個合作?」
陳徽回首,看見秦祉坐在主位,被一眾將軍謀士包圍,面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意。
「你給我拒絕的權利了嗎?」陳徽聲音森冷。
「當然。」秦祉含笑點頭,「本王又不是強盜,慣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只是……陳安或許不這麼想。」
「什麼意思?」陳徽蹙眉反問。
秦祉隨手從一旁的盆栽中拾了兩顆鵝卵石,放在了木案上:「本王面前有兩個選擇,同樣,也是域陵陳氏家主的抉擇。」
「他需要一個完美的、不容有半分瑕疵,且聽話的繼承人成為下一任家主,代替整個陳氏屹立於中原蜀州,而陳歲,就是他認為的陳氏的瑕疵。」秦祉輕輕將鵝卵石上的土碰掉,繼續道,「陳安行動了,不但要清除掉她,還想藉此機會達成三件事。」
「一,透露陳歲被本王包圍的消息引你上鉤,其二,你動兵離開域陵的同時上報家主你的動機去向,最後……」秦祉將一紙書信放在面前,「他向本王投誠了。」
陳安。
域陵陳氏長老之子,在陳為死前低調行事,從未太過展露鋒芒的人,以至於陳徽對他的印象,竟還不如秦祉一個外人了解的多。
亂世之中,秦祉也好,周氏、徐氏也罷,都是世家大族下注的目標,陳氏家主與陳為原本站隊了五世三公的周令,陳為又為求穩妥,以陳歲周和婚約做媒介,與周和綁定,如此無論周氏二人最終誰贏,他陳氏都有一席之地。
但陳安卻覺得不妥。
「公子為何要給晉赭王傳信?」
陳安思忖道:「周令意圖打著蜀州牧楚旻的名義對抗徐行,先不說笑到最後的是不是他,這番做法與燕賊何異?縱然家主長老要站隊周氏,我也得為陳氏另謀一條出路。」
「可那晉赭王是一名女子,這豈不是比之周氏還要......」那人猶豫道,「公子,還請三思啊。」
「這話說的,你可有本事當著她的面再講一遍?」
「這屬下當然不敢了,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