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半夢這番話,柳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他。
畢竟在這個世界,修行到他這個地步,有誰能不落俗套,成為一個不惹殺生的好人呢。總之很難評吶。
而李半夢的話剛落,蝕骨的疼痛就向他襲來,仿佛要摧毀他整個人。
「徒兒……你把我殺了吧。」
他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柳域,語氣中是充滿了釋然。
因為身體過於虛弱,他只好半靠在樹幹旁,但是周身的氣場卻沒有消耗半分。
「哈哈哈。生死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事,又有什麼好去懼怕的呢!」
柳域聽完這番話之後,動作明顯有些遲疑。他覺得李半夢在考驗他,不滿意就同歸於盡的那種,但是他沒有證據。
經過內心一番猛烈掙扎,柳域神情凜然,語氣嚴肅認真地說道:
「師父既然認我為徒,那我必沒有手刃師父的道理!」
「好好,真是我的好徒兒!」
李半夢蒼白的臉好不容易恢復了些許血色,臉頰變得紅潤,語氣激動,
「沒有枉費師父對你的殷切期望。」
柳域靠近李半夢將他攙扶起來,目光柔和,動作小心,說道:
「師父放心。徒兒定會從那嗜血老賊身上探得解藥,回來救您。」
「哦真是一派師徒情深的畫面啊。看來是我沈某人來的不是時候。」
在兩人不設防的背後,沈漸行突然現身,臉上還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
此刻這個笑容的出現,對身處險境的柳域和李半夢兩人就顯得不是那麼友好了。
柳域看到沈漸行的出現,心裡只是存在短暫的訝然。不管怎麼說,他與這個便宜師父相處的時間都不算短。
那些相處的時光,足夠讓柳域對沈漸行的為人處事有較為清晰的認識,而趕盡殺絕確實是他的作風。
他師父向來講究個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再次露面的情況卻是少之又少。看來李半夢這個」故人「的身份足夠特殊,才能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而沈漸行他的想法是究竟如何,柳域就無處得知了。
畢竟無論是在世人眼中,還是他這個徒弟眼裡,沈漸行的心思向來都難以揣測,行蹤也詭秘無比。
「什麼時候大名鼎鼎的泣血劍,居然淪落到了誅殺我這個魔道小卒身上的地步。」
李半夢聽了這句綿里藏刀的話,面上不屑,冷笑一聲,說道:
「看來你們這萬衍宗,內部也並非明面上如此光明磊落。不過是一群惺惺作態,蛇鼠一窩的小人罷了!」」將死之人何必話多。萬衍宗不是你可以妄加揣測,隨意冒犯的。」
沈漸行神情淡漠,周身依舊是那般亘古無波的氣質,緩緩開口道,
「靈脈之事你最好如實交代,到底是誰和你暗中勾結,布下了這彌天大局」
沈漸行的話,無疑是直接向柳域和李半夢挑明了他此次前來的目的。
看來這次靈脈落入敵手的事情,牽涉到的勢力和派出的修士不在少數。
而沈漸行就是代表萬衍宗,前來調查的人之一。
經過不久的思索,柳域就已經把事情捋清了個大概。同時,他對一個擺在他面前的事實十分清楚。
李半夢一朝不死,沈漸行不能復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哈哈哈!如今這一見,我才相信聲名遠揚的泣血劍,也終究逃不過這任人擺布的命運。」
面對沈漸行這般冷血的模樣,李半夢的臉上卻仍然沒有絲毫懼色。
「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還做什麼逆天改命的修士連我徒弟半分覺悟都比不上。」
他語氣充斥著不屑,睥睨著沈漸行,有意激怒面前這個即將決定他生死的人。
「我看你還不如在我面前自廢修為罷了。那還算你有點骨氣,勉強看得起你。」
聽完半魘老人這驚世駭俗的逆天發言,柳域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內心早已經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做人十分乖巧,心裡已經默默地為這個便宜師父,捏了一把汗。
「你不必刻意激怒我。那樣只是白費口舌。我只需要你把那個和你勾結的人揪出來。」
沈漸行的耐心顯然即將要告罄,他不打算把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既然你不想告訴我……那麼你的魂魄總不會說謊。讓它替你好好交代一番,怎麼樣?」
話不多說,他想直接對李半夢動手。在此之前,沈漸行嘴角噙笑,用最輕柔繾綣的口吻說出最甜美的狠話。
「這搜魂噬骨的機會難得,你們師徒兩個可要替我好好品味一番。不然枉費了我的大好心意,這可多不好吶。」
很顯然,半魘老人剛剛說出的那幾句話,真的把一向泰然處之的沈漸行給惹怒了。
啊?兩個人?
突然被無故點名的柳域表面上有些懵,其實內心已經炸開了鍋。
開玩笑,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他可不能不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