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給程心諾穿鞋……天哪我不忍心看。」
幾個助理擠到喬南的旁邊,視線閃爍,低聲問:「小南老師,剛才是你給小諾姐穿鞋吧。小諾姐……有沒有生氣?」
旁邊的人拍了她一下,「你應該問小南姐……有沒有……受委屈,畢竟、畢竟兩個人剛、剛發生了『誤會』嘛。」
喬南搓了搓指尖,想到化在手心裡似是沒有骨頭的綿軟,垂眸不語。
陸崇鶴坐在監視器後眯著眼檢查鏡頭,向晴雙手盤胸:「開始吧,讓我看看陸大導演找回來的女演員到底演成什麼樣。」
陸崇鶴微微坐直身體,一旦進入工作,他身上的頹然一掃而空:「各部門準備。」
「action!」
二樓的門一開,唐乃光著腳走出來。
只一瞬間,陽光就恍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地一偏頭。
按理來說,這是一場夜戲,再有光源也要裝作酣睡之後醒來,不做反應,但是陸崇鶴沒有說卡,所有人撇了撇嘴,也就沒有出聲。
唐乃本來以為走到樓梯中間,說兩句台詞然後欺負一下白之舟就可以了,然而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她才發現自己錯了。
好癢,每一束毛毛都像是帶著小勾子,細密地磨蹭著她腳底的軟肉,她的呼吸在一瞬間就變了。
白之舟站在鏡頭之外,等著隨時衝過去,然而半晌卻不見唐乃走下來。
他抬頭望去,唐乃面頰有些紅,眉心微蹙著,被陽光恍得微微偏過了頭,好像真如同酣睡剛醒來一般,他內心一動。
鏡頭下移,唐乃緩緩往下走。每一步都不穩地踩在毛毯上,鮮紅的絨毛在腳邊溢出,襯得腳背細膩的白,每一步抬起,小腿的軟肉緊繃,繁複的花紋顫動,仿佛真的在膚上盛開,纖細的腳踝透出粉,像是花瓣的漸染,隱於足後,如同桃子最渾】圓發紅的尖兒,顫顫巍巍地擺脫毛絨的糾纏。
監視器後,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變了。
小楊甚至都感受到了一陣疼痛,並非出自自己,而是看著對方的腳踝,仿佛感覺到細膩的皮膚被柔軟的毛絨刺痛,看起來那麼軟的腳,仿佛被最昂貴的地毯包裹,都是一種負擔。
向晴皺著眉,用劇本拍打著手心的速度不知不覺變慢了,陸崇鶴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煙。
白之舟看不見監視器後近乎咫尺的圖像,他只是看著唐乃慢慢走下來,繁複的花朵在白膩之間若隱若現。
唐乃站定,說了一句台詞:「這麼晚了,他怎麼還沒回來?」
白之舟沒有動,還是巴黎推了他一把,他如夢初醒,剛想跑過去然而被絆了一跤真正地連滾帶爬地過去。
唐乃本來想欺負他,但是沒忍住翹了一下嘴角。
白之舟捏著軟底的鞋,深喘一口氣:「大嫂……大哥說今晚不回來了,讓你別等他。還說……讓你下樓別忘了穿鞋,小心著涼。」
說著,僵著手抬起唐乃的一隻腳,
他本來只要抓住對方的腳腕,隨意穿上就好。然而對方的腳腕藏在旗袍後,在微盪的裙擺下,如同水波後的玉枝,要人探進水裡去撈,他不敢去碰,只好抓起對方腳。
然而握住對方腳心的一瞬間,他的喉嚨驟然一緊,仿佛被這一點點重量墜得直不起腰。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選擇錯了。
——好軟。
為什麼會這麼軟。
滿滿的、無力的溢滿他的指尖,帶著被地毯掃過的顫慄和輕顫。明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但握在手裡卻如同沒有骨頭般,軟得讓人吃驚。
離得這麼近,還能看到喬南之前在她腿上留下的手印,微紅,卻十分鮮明地彰顯存在。
喬南她剛才……是不是真的被迫討好她呢?
白之舟的腦海突然湧現出這個想法,接著喬南每一次握著唐乃腳腕的笑意,還有兩人急促混在一起的氣息,在這一刻全部都擠入了腦海,
鏡頭定在他的手上,然而白之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因為他發現他把下一句台詞,全忘了。
這是白之舟第一次忘詞。
監視器後,陸崇鶴緩緩眯起眼,香菸在指尖掉下一大塊灰。
唐乃不明所以地看著白之舟,然而白之舟的掌心越來越熱,握著她的腳底手越來越緊,她的身體蜷縮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向晴看著鏡頭裡唐乃的眼睛,疑惑、澄澈,卻沒有羞惱,仿佛只是在單純疑惑這個人為什麼不放手,為什麼不說台詞。
一瞬間,劇本停在了她的手心。
「我好像……明白了你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