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這一步太不容易了,不見天日的生活,這些人過了太久,如果能吃得好、活得好,像張燎等人一樣重見天日,對某些人而言,只是脖子上拴條狗鏈子而已,並非不能接受。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了虛無的傲氣,捨棄近在咫尺的「自由」。
他們曾手持刀兵,一路上相互扶持,眼見著臨近出口了,可就是這齣路,才是真正的生死關。
張燎繼續說道:
「你們可要想好了,我手中只有十八枚丹藥。」
隨著這句話落下,祝無邀的身後,有更多人略帶不安地動了動。
張燎的勸降還在繼續,他對祝無邀說道:
「你雖然只是個築基中期的小輩,但能走到這裡,很有天賦,若到宣城主手下、必受重用,若是立了功、金丹期也不是不能肖想的,如何?
「若你願意歸降,我手中的丹藥,有你一顆。
「你要怎麼選,生,還是死?」
祝無邀從思索中回神。
聽到張燎給出的選擇後,她笑了笑,反問道:
「你覺得我會怎麼選?」
「如果你是個聰明人,就應該明白,人要是死了、所謂的尊嚴也不過是妄談。」
「我會怎麼選……」
原來是這樣。
祝無邀嗤笑一聲,再抬眸時,笑容消失不見,無鋒劍傳來微弱的寒意,似乎在試圖澆滅她的怒火。
下一瞬,手中的無鋒劍驟然飛射而出,隨著那道快到極致、拖出白色尾芒的劍痕——
有人頭落地。
劍刃斬去的方向,是一路走來,被她護在身後的人。
滾落在灰塵里的頭顱,眼睛漸漸失去了光芒,臨死之前睜大的眼睛裡,半是貪婪、半是錯愕。
當死者,一十八。
利益當前,無信無義之輩,可殺!
今日套上枷鎖,來日舉起屠刀,為虎作倀者,可殺!
為爭奪活命的機會,終將掀起內鬥、將利刃送入同伴胸膛的背叛者,可殺!
身後傳來了驚呼聲,誰也沒料到這番變故,誰也沒想到、祝無邀會在此時突然出手。
「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
當穆長英浴血拼殺走到這裡時,面臨了同樣的選擇,她相信了誓血為盟的同伴。
十八個活命的機會。
可跟隨穆長英浴血奮戰,走到此處的人,至少幾百。
難道只有十八人對這一條活路動心?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同伴;可在有限的活路面前,他們,將成為敵人。
若是穆長英能活下來,張燎則不可能在接下丹藥後依然活著,若要奪下丹藥,穆長英必須要死。
所以,送進她心臟的、是同伴的匕首。
在她死後,那些人為了爭奪給人當狗的機會,彼此殘殺,或許有人想趁亂出逃,卻因為已經潰不成軍,被等在門外的修士如宰雞般輕易滅殺。
無非二桃殺三士的舊談。
穆長英,自始至終都沒有踏出小洞天,她死在背叛之下。
但祝無邀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不僅是因為她算出了卦象,還因為,時日尚短,她未曾和礦場裡的人建立起深厚的情義。
祝無邀從來都不信任這些人。
她的面前是敵人。
如果任由張燎動搖人心,她的身後,也會是敵人。
無鋒劍繞過一圈,重新回到了祝無邀的手中,紅色的血液順著黑色的劍身緩緩滑下,最終滴落在地。
她沒有回頭,只是說道:
「對丹藥動心者,死。」
榮四對張燎滿腔的憤怒堵在了嗓子眼裡,她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她親眼目睹耗子在危機來臨時,救下了同伴,她想問祝無邀是不是殺錯了人,但她什麼都沒有說。
這種時候,問這些是不明智的。
可榮四不說,卻有別人憤怒——
「你根本沒想過讓我們活下來,為什麼還不讓我們自己找活路!」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身體猛然僵直,看著橫在脖子處的黑色斷劍,脖頸幾乎與劍刃相抵,似乎能夠感受到,那把劍上傳來的殺意與寒意,他咽了下口水,亂糟的頭髮里滲出了冷汗。
想說得話全部咽了回去,吶吶無言。
直到橫在脖子上的劍迴轉離去,才兩條腿一軟,跌倒在地。
「呵,廢物。」
就算奪去那十八枚丹藥,也活下不來的孬種,還好意思叫囂?
祝無邀沒再殺身後之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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