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以為摘星樓要來尋覓兇手,心下慌張,本以為是他的殺身之禍,卻沒想到,會是滅宗之危。
鮮熱的血濺在臉側,祝無邀睫毛微動,抽劍起身,踹開嘯天宗來襲的修士。
饒是已經猜到了局面,從陣中出來、驀然見到一片血海,還是足以令人茫然。
祝無邀迅速調整心境。
想到入陣前,顧亦觀對她的叮囑——
擋在陣前,攔下欲救嘯天宗弟子之人,將他們困於陣中。
她飛身落於陣前。
何以期,從來都歸無期。
當那封信送到摘星樓手中時,何以期已然身死,所以才會隔了這麼久,才會派弟子前來。
中途落於北風城。
顧亦觀千里藏屍而至。
她根本沒有去救何以期,更沒有什麼分身追索探查。
只需要讓「活著」的何以期,出現在眾人面前,出現在那趕來觀摩兩宗交流的它宗道友面前。
然後,再從儲物袋裡,抱出這一具從北風城帶來的屍首。
這就是宋柯子的下策。
祝無邀斬出一劍,砍殺著衝上前來的嘯天宗弟子。
真正的高手,已被摘星樓的兩個元嬰期修士攔住——池長老和顧亦觀。
當血滴從劍刃上滑落時,祝無邀想起了章知寒的卦象。
「身處之地,與現世隔絕。」
「脫身之時,便是命絕之時。」
「在與不在之間。」
殘存的嘯天宗弟子並不少,卻有幾人,猛地皺起了眉頭,靈力運行似是有些不暢,尤其是在大幅調用靈力、施展嘯天宗絕技時。
與此同時,身處陣中的徐三兒,猛然抬起頭。
他幾乎是驚悚地、緩緩轉頭看向了唐辛。
陣外——
祝無邀看向了來者。
沈尋。
他說道:「我要入陣,救一人。」
祝無邀巍然不動,立於陣前,她抬眸看向沈尋,說道:
「陣內之人,不知陣外之事。
「此時此刻,應當安然無恙。」
沈尋握緊了手中佩劍,說道:
「如果此時身處陣中的,不是章知寒,自是安然無恙。」
章知寒以自身鎮下千百亡魂。
多數修為都用於穩定自身狀態,因此戰力不強,可就在辯經之日,他破境了。
跟隨修為一起增長的,是滔天的凶煞之氣。
正因此,在看到章知寒破境時,沈安之才會格外擔憂。
在顧亦觀橫抱屍首出現在眾人面前,在池長老出現之際,在易添振臂高呼「為何以期師姐討回公道時」,沈安之立刻猜到,為何顧亦觀會讓章知寒入陣。
章知寒不會有危險,顧亦觀既然敢用,自然有穩住他狀態之法。
可陣內之人,必然會被屠戮殆盡。
既行滅宗之事,當然要斬草除根。
祝無邀突然感到了窒息,顧亦觀所布之局,如此面面俱到,這樣高明的棋手,又怎會被宋柯子矇騙。
「他算計你了?」
「那倒沒有。」
「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
「啊?我本來就是顧師姐的人啊,她成了我也能跟著雞犬升天好吧。」
……
「這裡有摘星樓的城管府,諸位,明日我們降落於此地休息兩日,如何?」
……
「你的紫氣還能用嗎?」
……
「摘星樓會更偏向於哪一個嗎?」
「有,比如我,更偏向於你。」
……
「攔下欲救嘯天宗弟子之人。」
「祝師姐,我要救一人,還請讓路。」
第346章 亂命之人
顧亦觀與宋柯子共同遊歷江湖。
多年相處,若連宋柯子的真面目都無法看穿,又怎配得上掌門之位?
而她,卻誤以為顧亦觀受了蒙蔽,竟然嘗試著去提醒惡犬的主人。
那句「他算計你了?」看似是要為她主持公道,實則是在旁敲側擊、試探她有沒有發現端倪。
而章知寒與宋柯子的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