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輕笑引得顧亦觀轉頭看去,只見她坐在巨石之上,寒風獵獵、發尾飄揚,眉梢眼角竟有初見時的年少意氣。
在廣闊無垠的天地間,既有她的不甘、自然也會有她的釋懷。
那份笑意很快斂去,祝無邀站起身、拿上劍。
「走吧。」
像是等待許久,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的「惡作劇」會得到怎樣的反饋而已。
「就這麼走了,不去道別?」
祝無邀下山的腳步頓了下。
卻沒有回頭。
像是在回應顧亦觀,像是在遙相許諾,亦或是在自言自語。
她後知後覺說出了那句讖語——
「或有相見日。」
這句話,曾在她最為落魄時,支撐著她重振旗鼓、向前方走去,卻又行至終點時,輕若落葉無痕。
顧亦觀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方掌門的這句讖語,說在相逢前、卻落在了離別時。
同樣是與故友作別,祝無邀仿佛得到了什麼、而不是失去了什麼,得失之間往往錯位,如此便有了「造化弄人」這一說。
顧亦觀撤去了女孩兒身上擋風用的護罩,將人抱起,抬步向前走去。
「接下來要去哪裡?」
「嗯?你們摘星樓不打算繼續安排我了?」
「是「我們摘星樓」。」顧亦觀糾正後繼續道:
「摘星樓只是將路擺在你眼前,要不要踏上去,是你自己的選擇。」
無鋒劍重歸於靈海。
祝無邀取出千相覆於面,重新化為吳歸鴻的模樣,她將往事妥善安置於身後,抬眸看向前方,說道:
「北玄城春暉堂有位封婆婆,很早之前曾對我說過——若前頭無路,可向來處尋。
「當時我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境遇,才會讓我覺得……前頭無路。
「呵,走到現在,還真是前頭無路了。」
卦辭逐一應上,竟是半點不由人。
祝無邀突然問道:
「我有許命之物嗎?」
她與顧亦觀情況不同,顧亦觀是持心守意、基本不會行差踏錯,所以少有遺憾,故而很難有許命之物。
而祝無邀則是有太多稍顯遺憾的過往,騰挪於命運的間隙,無法取捨。
顧亦觀搖頭道:
「此物能使卦修因果自得圓滿、擺脫天道的鉗制;可卦修能夠起卦,卻是依託於因果。
「以天道為媒介,去謀天道之外的事物,不可得。」
————
臨近四宗修士駐地。
一路沉默的顧亦觀突然說道:
「你我或許是同類人,適合併肩而行。」
聽到這招才攬賢的一番話,祝無邀絲毫不為所動。
她的目光、在顧亦觀懷中的小女孩兒身上停留一瞬,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些諷意:
「顧亦觀,你為人太不敞亮,從始至終——你都沒拉攏過我。
「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
顧亦觀當然選擇不知道,她明知故問道:
「哦?代表了什麼。」
聽見顧亦觀在裝傻,祝無邀亦不逞多讓,她非常謙遜地說道:
「當然是因為我之前實力不夠,還不足以讓你看在眼裡,沒有拉攏的價值啊。
「如今我金丹中期,好歹有點兒本事了,被你這麼一稱讚,還真是誠惶誠恐,我回去之後一定砥礪前行,讓自己成為更有價值的棋子,切勿辜負了你的另眼相待。」
夾槍帶棒一番話。
祝無邀頭也不回,遁光幾次明滅、回到了四宗弟子駐地。
從未招攬過她……自是因為,顧亦觀已然知曉了將會發生的事情,無非幾種猜測罷了——
第一,註定為敵,非同道之人。
第二,她的價值在顧亦觀掌控之外。
第三,死人無需拉攏。
所以顧亦觀剛剛的「拉攏」,大抵是她不夠清醒了,竟也會暫時放下權衡、意氣用事。
或許,是阮阿遙讓她輸了一局的緣故。
距離她離開,已經一天過去了。
巨闕派弟子失去了吳歸鴻的消息,流言四起,有人說他害怕被門派清算、自顧自逃命去了;有人說吳歸鴻被蝶靈奪舍,再一次潛逃了……
人心惶惶。
但都有個共識——
吳歸鴻長老怕是靠不住了,得儘快另尋靠山。
祝無邀神識掃過。
戚劍仙似已不知所蹤。
而吳歸鴻手下擁躉,正在籌謀著改換門庭,將樹倒猢猻散這齣戲,上演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再添些見利忘義、拜高踩低,就更人模狗樣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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