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喜爭鬥卻又無懼之人,面對靈刃時,會持劍擋下將其卸力,以劍術消弭爭端;
可祝無邀剛剛那一劍則不然。
不僅沒有退讓、躲閃,甚至並非持劍擋下,她有上前的趨勢,手中佩劍向前斬去,是在直面攻勢、並引而待發。
這樣的身位,不利於自保、卻利於反擊。
下一招便能跨步上前,化被動為主動,這便是主動出擊的殺意。
她的本能不是逃避、不是自保,而是不死不休的殺機。
廖長老於劍術之道上頗有建樹。
其中的區別,他不會看錯。
祝無邀壓下心中的情緒,立刻順勢表演下去,作出一副「本該如此」的模樣,帶著幾分混不吝說道:
「師傅,最好的自保、便是反擊,只要將有威脅的人都殺了,我自然就沒危險了。」
如此理所應當、不講理的說辭,符合廖長老對祝無及狹隘凶戾的印象。
「你想殺誰?莫不是還沒放下舊怨、還想著和你那位族姐一較高下?」
說這話時,廖長老看向祝無及的目光,隱隱帶著些審視。
弟子於劍道之上有所建樹,自然是好事。
可若修習劍術,只是為了與一人較長短,只是為了殺掉看不順眼的人,那麼他今日的指點,便是在助紂為虐。
歧路人走得愈遠,離自取滅亡便越近。
第433章 各司其職
若廖長老眼前之人是祝無及,恐怕聽不出話外之意、更察覺不到其中的試探。
但他眼前的人是祝無邀。
更何況,今天這一場「指教」,本就是祝無邀有意算計來的,除了剛剛那道猝不及防的靈刃外,都在她預料之中。
如何能讓廖長老給她加些印象分,自是早有籌備。
她搖了搖頭,取出《假千金》這冊話本,呈於廖長老眼前,說道:
「師尊,未去桐州前,我只覺這書寫得可憎,整日裡被旁人拿更為優秀的親族作比較,當事人如何能夠意平?
「書中倒是說得輕巧。
「但去了桐州一趟,又恰逢此書結局,再翻來時看到那句——天地本寬,容得下兩人風光無限。
「只覺豁然開朗。
「若我一味同她比較,此生在劍道上的成就便會受困於她,如此結局非我所願,我更想多看一看別處的風景。」
祝無邀在祝無及的房間內,偶然翻到了封寫了半截的信。
正是在怒罵此文。
如今將《假千金》當作「浪子回頭」的契機,倒也不會過於突兀。
更何況剛剛那番說辭,並沒有表明祝無及放下了爭強好勝之心,只是換了種其餘方式而已。
廖長老看了眼遞到面前的話本,並沒有伸手去接。
他只是點了點頭道:
「我雖不喜這些話本雜談,但能讓你想明白這一著,也算是開卷有益了。
「雖說還未曾放下對她的執念,但只消按照現在的路走下去,遲早會有屬於你的成就。」
聽到廖長老的肯定,祝無邀卻略有疑惑。
廖長老對話本閒談格外鄙夷?
她自覺沒寫過什麼誤人子弟的東西,而廖長老也不是那種刻板迂腐之人,對話本的不喜從何而來?
「不知……師尊如何看待這本《假千金》?」
在廖長老來此之前,祝無邀便在奮筆疾書寫新的話本,其中的內容,與《假千金》略有相似處。
她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起話本。
卻也好奇,廖長老不喜話本的原因是什麼,若是有益之言、她也願意聽而勉之。
廖長老確實並非迂腐之人。
他雖是個武夫,也向來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的道理,但話本卻在通俗易懂的行列,他對此書的不喜、並非來源於此。
「呵,這些有名氣的話本,閒時我也翻過兩頁。
「沒個鳥用,該看的人看不著,不該看的人反倒得了一肚子狗屁道理、下巴抬得更高了。
「依我看,那個什麼紅塵仙還算不錯。」
祝無邀愣了一下,將手裡的《假千金》收回去,說道:
「紅塵仙才是害了人的東西,教人們行善求利,強求善名,徒增殺孽。」
廖長老搖頭道:
「錯不在書。
「行了,磨嘰這些沒用的作甚,趕緊撿起你的佩劍,你一個劍修、連劍都拿不穩,做什麼吃的?」
他眼睛一瞪,想起來了正事兒。
只覺得祝無及跟他磨嘰這些,是在偷懶,一點兒沒想到這皮囊下的人是在真心好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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