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好,最近新寫了個話本,正要借你顧少爺之手、賺點兒銀子。」
從儲物袋中,將話本取出,從桌上推到了顧朗面前。
祝無邀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若見話本傳遍八方,自知我平安無虞。」
她又停了下,補上句:
「即便我無力為繼,你也總有法子、讓我的話本名揚四海。」
顧朗剛要翻開手裡的大作,聽到這番話,莫名覺得像在託孤,當即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連拒絕道:
「若要用話本,讓季姑娘知曉你平安,那總得你先平安啊!
「我可頂替不了你的名號啊!」
他把手裡的話本平攤開、放在膝上,嘆了聲才繼續說道:
「讓我在你無力為繼的情況下,頂替你的筆名寫話本、讓季姑娘安心……可是我也很擔心你啊。
「你得顧念著自己平安,別總去以身犯險。
「你這說辭,是只顧著季姑娘安心,既不要我的命、也不要你自己的命了?」
祝無邀因著那句話,被說教一通。
看著顧朗念念叨叨的樣子,身在局中的愁悶感、倒是散去了些許,她向後靠在椅子上,終於放鬆了些。
笑著抬了抬手,做出個「打住」的動作道:
「顧少爺。
「你可快別念了,不如低頭看看話本吧,我會照顧好自己。」
說來也怪,南離救世小分隊,總共三個人,天時地利人和、倒是怎麼也湊不齊全,只兩兩捉對。
見到祝無邀「知錯」,顧朗這才停下念叨,翻開了手中的話本。
看到書名——
《七殺碑》
顧朗還沒往下看內容,立刻說道:
「你是要用「有道是」這個筆名?」
祝無邀點了點頭。
《三世傘》、《十日不封刀》、《七殺碑》,可不就是同風格的書名。
前世,七殺碑來源於張獻忠的故事。
說是此人夢中得到一句讖言——「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醒來後自稱得到了天意指示。
張獻忠假天意行事,認為眾人愚昧、不忠不孝,招致蒼天震怒。
對外宣稱自己的殺戮之舉、乃是承接天意,是上天要他血洗世間,懲戒世人。
祝無邀所寫的《七殺碑》,正是源於張獻忠的故事。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可報天……」
顧朗喃喃念道。
再往下看,便是一連串的「殺」,什麼不忠之人曰可殺、不義之人曰可殺……
尤其是那七個殺字並在一起。
祝無邀本就善於書法,更有當日取來懸于丹田中的靈筆,再加上落筆時、心中本就暗藏殺意,七個「殺」字陳於紙上,顧朗看後,只覺劍氣縱橫、觸目驚心。
似是多看一眼,其中的凜冽殺意、便會破紙而出,招使目盲。
「祝姑娘,你這詩、這字……」
七殺碑這個故事,是張獻忠故事的再演繹,與原版大不相同。
而文中的這首《七殺詩》,祝無邀並不能確定是不是張獻忠寫得,不過她是寫話本的、修真界也沒有這段史實,怎麼用倒是她說了算。
聽到顧朗欲言又止的這句話,祝無邀點了點頭道: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亦或是殺心起時,凶刃始出,誰知道呢。」
說著,祝無邀伸出右手,隨著手指微握,無鋒劍瞬息之間凝為實體,後廳結界之內,溫度瞬間下降,顧朗摸了摸胳膊,總覺得連帶周圍空氣,都一同緊張焦灼了起來。
顧朗有些年頭沒見過祝無邀持劍的模樣了。
如今見到她持劍時、周身氣概的變化,終於明白過來,這所謂的「變了」,是真的變了。
何止是紙上的殺之一字觸目驚心,真正令人見之膽寒的,是持劍的祝無邀。
無鋒劍重新散去、被祝無邀收回體內。
她說道:
「如你所見,在桐州殺人太多,殺意便滿溢出來,凝成了劍尖。
「但心平氣和太久,驟然之間殺意過盛,我無法很好地控制住它,昨日……我險些對凡人下手。」
祝無邀抬手撐在桌子上,撫了下額頭,似是有些頭疼,繼續說道:
「若是循序漸進還好,偏是一蹴而就的。
「近些時日,心底壓不住的燥意,總覺得憋悶,想找個契機、殺個痛快。」
第442章 無言道長遍地都是
察覺到好友的變化,和聽到祝無邀親口承認,這是兩種不同的感受。
總讓人覺著眼前的人看似平靜,實際上手裡的闊劍已經在蠢蠢欲動,將要按捺不住,隨時會砍下來。
還沒等顧朗說什麼,祝無邀自顧自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