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埋葬一切的大雪。
夾雜在風暴之中的塵埃與灰燼,使所有波動的靈氣亂流歸於沉寂,世間喧鬧的一切、歸於消亡。
昔日兩人交手時,靜默被更為喧鬧的風暴掩蓋。
而今時,化神期的祝無邀再次斬出這一劍,以無盡的寂靜與沉默、劈開了不息的風暴。
前方的道路被肅清,祝無邀沒有半分猶豫,她凌空踏步沖向前方。
高懸於空中的付山穩而不亂,手中沙盤靈芒流動,血脈、山河,整個南方盡在方寸之間。
天地靈氣被調動。
在大陣中風暴平息的瞬間,山谷之中的風吹來,江河掀起了滔天的浪,江河高山之偉力、傾壓在大陣上,傾軋在大陣中、那一人的肩上。
喧囂。
祝無邀的耳邊傳來無休止的喧囂聲。
是她救過的、見過的、路過的、未曾相逢的,南方萬人之聲,正在寸寸剿滅她的神識。
可化用天地生靈的蒼生銅爐陣,蒼生與山河攔下了一人。
耳邊喧鬧,心中靜極。
幻世身已盡隕,但遠方有戚所違一劍鎮在南地、護佑萬人,這座大陣亦無法被全力催動。
刮骨的罡風從臉側呼嘯而過,使祝無邀的面容愈發冷肅沉默,她往前再進一步,丹青絕抄的青山圖紋明閃不定。
僅僅一步,仿若踏上青山般艱難。
也就是這一步,大陣之中,似乎某座山巒的威壓、轟然散去。
祝無邀。
南方,是布滿了她腳印的南方,先尋季月章,後尋許命之物,多少日夜兼程。
一方法印悄然落下——落子結緣。
若青山有靈,可識故人否?
若江河有意,可識故人否?
千年前歸屬在巨闕版圖下的桐州,正如在那裡時,巨闕派修士曾拘山河為己用、以截殺祝無邀。
祝無邀卻拜山還靈,只因「山有靈、不可欺。」
闊別千年的山河舊主。
近年新識的山河旅人。
南方,不是縛山者的南方,而是拜山者的南方,祝無邀早已走遍了南方的山河、見過了南方的蒼生。
在喧囂之下,在冗長的歲月中,在那日復一日的前行中,靜下來——
俱是舊識。
祝無邀深吸了一口氣,凜冽的寒風灌滿胸腔。
她想起來了綿延千里的山路,想起了路遇的河流,那起伏不定的脈絡在心中浮現,幾乎本能般、在颶風襲來的同時,祝無邀微微撤步、然後跨向右方。
山谷中的風,與她擦肩而過。
祝無邀不懂陣法。
她只是,用雙腳丈量過南方的天地。
因害怕擦肩而過,所以,她在南方走了很久,於是今日,識得陣中山河。
沒有一步路是白走的。
昔年山中飲泉水時,於峭壁間躍上山岩時,祝無邀從未想過,今時陣中,青山與故人相拜。
她似乎重新踏上了山路,成為大山之中、獨行的趕路人。
祝無邀輕輕閉上雙眸,耳辨風聲、識山河、見眾生。
於是,付山見到了一個不懂陣法的人、是如何破陣的。
不是一個天賦異稟者的靈光乍現,沒有才華縱橫之輩的意氣風發,絕非天眷之人的運氣使然,只是因為——
她認識。
於是,積跬步以至千里。
不僅認識陣中的山河,甚至,祝無邀識得陣中的血脈。
以落子結緣作引,由化神期的祝無邀施展出來,辨析明微,勾勒出了山河眾生的模樣。
拜山河者,山河皆為坦途;見眾生者,眾生為其讓路。
蒼生銅爐陣,祝無邀用了數十年走出來。
威壓被逐一辨明、化解,山河早已被她踏在腳下,剿滅神識的喧囂聲變得有了條理、能夠被聽清,祝無邀似乎聽見了撿冬棗的小孩兒在問——
「姐姐,一文錢是什麼。」
是她用半生走遍江河、修得大道圓滿時,靜靜等在結局處的那枚銅錢;是她庇護的蒼生、結緣的友人,開出的……足以讓她赴死的價碼。
付山聽見祝無邀說道:
「不畏蒼生,不敬山河。
「這一卦……驕狂者當亡!」
被寂滅之意充斥的劍意、從大陣中斬出,凝聚著陌路之人的悲意,卻嘗試著——
為眾生開出生路。
第603章 番外(六)
在劍氣斬開大陣、即將臨身的瞬間,付山腳下陣法靈芒乍現,她的身影消失不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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