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沉想了想,對自己懷裡的狸奴說:「明日我不帶你去了好不好?」
狸奴「喵」一聲,寧沉伸手蹭蹭它,誇讚道:「真乖。」
可惜第二日沒能出門,許是前一日吹了冷風,寧沉燒了。
他一向體弱,平日天氣轉涼也總要病一場,昨日不怕死般在屋外頭吹冷風,是該病的。
丫鬟給他煎了藥,寧沉一口氣喝完了,喝完還不忘囑咐:「你們離我遠一些,這風寒會傳染。」
想了想又咬牙:「如果小侯爺要來看我,就別讓他來了。」
或許是覺得不甘心,他又補充一句:「若是他非要來,也行。」
說完,寧沉打了個噴嚏,這一下,眼眶裡泛起水花,鼻頭紅彤彤的,寧沉手裡捏著帕子,難受得要撞牆。
……
「病了?」謝攸手握著劍,視線銳利地盯向遠處移動的靶心,拉弓射箭一氣呵成。
直中靶心。
僕人微微弓著腰,將寧沉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講了,而後試探地抬頭看了一眼謝攸。
謝攸面色不變,再次拉弓。
一箭穿心。
謝攸見過寧沉的次數不多,但僅有的那幾次見面,寧沉不是病了就是累了,總是要遠遠地躲在後面,見了謝攸也只顧著躲。
偏偏躲還躲不明白,一下就撞了人,眼眶泛著紅,軟聲軟氣地同人道歉。
尋常的世家子,哪裡有這麼嬌貴的人,騎射騎射不會,練武那更是天方夜譚。
這樣子不正容易病?
接連射了不知多少箭,謝攸突然問:「趙越前幾日是不是說,要來府里坐坐?」
一旁的侍從想了想,搖頭:「倒是不曾說,不過他前幾日約您去逛花樓,您沒去。」
謝攸收箭,隨手遞到一旁,大步跨上馬,「累了,不練了。」
往日裡練多久眼睛都不眨,今天倒是累了?
僕從大膽猜了猜:「那……侯爺可是要回府?」
謝攸輕嗤一聲:「回去作甚,不去。」
第2章
又一碗藥下肚,寧沉視線不經意掃到門外,終於忍不住問:「他還沒回來?」
丫鬟搖頭,將藥碗收起,又被寧沉叫住。
屋內暖意如春,寧沉臉上透紅,他說話還有鼻音,可憐兮兮地問:「如果侯爺回了,能不能讓他來見見我。」
丫鬟應了聲出去了,寧沉半躺在榻上,想著要等謝攸回來,卻因為剛剛吃了藥又犯起困。
寧沉睜大眼,視線停在那紅紗上,盤算著改日還是要找幾本春宮圖,現在因為病了才分房睡,總不能一輩子分房。
想著想著,眼皮止不住地打架,到底是睡了過去。
夢裡不大安穩,恍惚覺得謝攸回來了,強撐著睜眼卻什麼也沒見到。
如此幾次下來,寧沉終於睡熟。
狸奴團在他手邊,寧沉一醒,它也警惕地伸出腦袋往外看,沒察覺危險才又團回寧沉手邊。
隔日,寧沉撐著剛剛好些的病體,腳步虛浮地擋在謝攸屋前。
他今日換了一身鵝黃錦袍,袖口和領口是裘毛領,他帶著些許笑意,笑容天真又單純,襯得年歲越發小了。
謝攸視線掃他一眼,語氣淡淡:「病好了?」
冷風一吹又要咳,寧沉捂著嘴咳了一聲,聲音有些啞:「好些了,今日要回門。」
謝攸似乎是愣了愣,手輕輕抬了抬,他問話沒避著寧沉,語氣有些上揚,像強調什麼似的問:「禮備好了?」
下人點頭,「前日夫人列了禮單,已經備下了。」
這夫人稱的自然是寧沉,寧沉倒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謝攸被嗆了下。
他擰著眉似是極不滿意,「誰是夫人?」
沒等人答話,謝攸就煩躁地揮揮手,「別叫夫人。」
下人不解,大著膽子問,「那這可如何……」
還沒問完,謝攸擺手道:「不叫那膩死人的稱呼就好。」
車輪轆轆,寧沉與謝攸分坐兩端,謝攸不喜奢華,所以馬車內的裝飾也很簡單,只臨出門前鋪了一層軟墊。
自上車起,謝攸就逕自閉了眼睛假寐。
偶爾馬車顛簸,寧沉會輕咳幾聲,他咳的聲音悶悶的,雖然小聲,但存在感卻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