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卷著風,掛在牆壁上落下影子,謝攸站在桌邊,手下翻動著永州近些年的案卷,帳本。
看到後頭,他的表情越發陰沉,笑容有些冷,「這劉垠,他倒是有本事。」
當初還沒來永州,他已經知曉一些情況,但真的看了這案卷,才發覺那只是冰山一角。
劉垠到底是聖上是兄弟,曾經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是聖上的錯。
以至於讓這人越發放肆,最後竟然將手伸得那麼遠。
謝攸揉了揉眉心,他說:「劉垠在獄中,別讓他過太好了,我明日要親自審他。」
手上一用力,那手臂上的血又滲了出來,謝攸抬起手,他皺了皺眉,抬手叫了人。
十七從暗處上前,侍衛都會些簡單的醫術,包紮也不在話下。
將傷口重新包紮的時間,謝攸淡聲問:「他這幾日怎麼樣?」
十七連忙道:「這幾日都守在院子裡,只是昨日出了趟門。」
謝攸點頭,視線落在十七手上,突然注意到十七手上那一個小口子,如今已經呈現暗紅色,傷口不大,但有些滲人。
謝攸問:「手怎麼了?」
十七手上動作沒停,答道:「今日公子知道您要回來,起身的動作大了些,差點撞了頭,屬下伸手攔了一下。」
謝攸很緩地閉了一下眼。
手上的傷口被包紮好,謝攸就著這個坐著的姿勢沒動,抬頭用那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十七。
他的目光裡帶了些許審視,開口夸道:「這幾日,你做的很好。」
十七沒來由有些慌,噗通跪倒在地。
可謝攸還是這麼看著他,沒讓他起來,也沒尋他的罪。
十七心一涼,知道謝攸是看出什麼了。
他自袖中拿出一個荷包,雙手呈著荷包遞給謝攸,說話都有些顫:「侯爺,這是今日晨時,從公子身上掉下來的荷包。」
那荷包上繡了鴛鴦,小小的一個,卻很精緻,謝攸看了十七一眼,伸手接過。
他打量著那荷包,突然視線一凝。
他伸出手,將裡頭的東西拽出來,而後打開一看,是一團白色的藥粉。
謝攸頓了頓,問:「你應該已經查過了,這是什麼藥?」
十七垂著頭,說:「是催qing藥。」
第14章
連日的擔驚受怕,驟然放鬆下來,寧沉睡了個天昏地暗。
他醒得晚,一睜眼就聽寶才道:「公子,侯爺要見您。」
寧沉剛起,坐在塌上還有些懵,聞言一喜,他慌慌張張下榻,問:「找我做什麼?」
寶才搖了搖頭,說:「不知,一早就叫人來說了。」
因為急著去見謝攸,他剛剛換好衣裳就往外跑,連早膳也沒來得及用。
怕他餓了,寶才提了食盒,讓他先吃些。
他素日愛吃甜,平時做的糕點也是往甜了做,這碟子糯米糰子也是甜滋滋的。
寧沉只看了一眼,沒接,他笑著說:「我想和侯爺一起吃。」
他說完就往前殿跑,因為走得急,寶才跟在後頭,拖著聲音勸:「公子,慢點。」
謝攸剛從後牢里出來,下人遞上帕子,他低著頭,將手上的血跡一一擦去。
他手上沾的血不多,但剛在牢里待過,身上也帶了絲血腥氣。
再一抬眼,房廊下曲折的長道入口處,寧沉正沒頭沒腦地往這兒沖,謝攸手一頓。
那頭的寧沉見了他,腳步稍稍緩了些,他抿著唇笑,抬腳一步步往謝攸的方向走。
離謝攸還有兩步的距離,他看見了謝攸手裡的帕子,笑意變得慌亂,他急道:「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裂了?」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碰謝攸,謝攸輕抬手,避開了他的觸碰。
寧沉怔了怔,他們的距離很近,寧沉抬頭時,只看見謝攸淡漠的眸子和緊繃著的下頜。
他在用一種很陌生又很疏離的眼神看著寧沉,眸子裡淬了寒意。
往日裡誰見了他這樣,總要嚇得跪地。
寧沉似乎也怕,因為他的腳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退了之後又有些懊惱,寧沉又上前一步,他問:「怎麼了?我剛才過來帶了些吃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沒敢和謝攸對視,寧沉小聲說:「怎麼了啊,這麼看著我?」
話音剛落,他眼前出現了一個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