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沉彎下腰摸摸它的頭,把圓圓抱起來放在床上,快步走出廂房,又直奔謝攸書房去了。
昨夜落在地上的那一張已經被撿起來放回了桌案,一切都像寧沉昨夜沒來過一樣。
還沒走近,寧沉就看見他的字旁有另外一行小字,約摸有好幾十個字。
寧沉心頭一喜,快步走過去。
許是紙上留白不多,謝攸的字寫得很小,他寫:若是以後夜裡再來便不必睡了,站在窗外吹一夜冷風可行?
一句夸也沒有,一句點評也沒有,開口就是斥責。
看了不如不看,寧沉咬著牙翻開下一張。
下一張上頭也做了批註,謝攸寫:不如模仿。
這是嘲笑寧沉自己寫的不如模仿他的。
句句沒好話,寧沉捏著手指翻開下一頁。
這張沒再嘲諷他,只是在圓圓踩過的梅花印上頭打了個圈圈,似乎在說他練字也不好好練,還同圓圓玩鬧。
只覺得被扣了一口大鍋,寧沉心不在焉地看了會兒書,再落筆時束手束腳,寫了一張不如昨日的字放回桌案上。
這回長了記性,沒再夜裡過去,只是隔日一大早就往書房沖。
因為惦記著事,他今日起得早,也沒想起要與謝攸避開,急急地推開書房門,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桌前的謝攸,還有他身邊站著的十七。
有些日子沒見到謝攸了,連著十七也是,寧沉侷促地往後退了些,聽見十七叫他:「公子。」
隨後屋內「咔嚓」一聲,謝攸手中的紙被撕壞了。
他犀利地掃了一眼十七,又看向寧沉。
第22章
好半晌,寧沉才幹澀地叫了聲:「侯爺。」
謝攸冷淡地「嗯」一聲,轉頭對十七說:「下去吧。」
寧沉垂著眼,如今沒了別人,他不敢和謝攸單獨相處,於是轉頭要往回走。
從書房到他的房間有些距離,也不知當初是不是謝攸存心要他住遠些,寧沉回房要經過一條長長的廊道,而後路過梅園假山。
小水池裡頭的錦鯉這些日子有些懶,前幾日圓圓守在外頭,想進去逮魚又怕水,蹲在地上叫寧沉幫忙。
寧沉哪敢捉侯府的錦鯉,忙將圓圓抱起。
這會兒的寧沉和前幾日一樣,幾乎是小跑著回屋的,回屋後才發覺心跳極快,像是要跳出來,他發覺自己有些怕了謝攸。
他安生待在屋裡,知道謝攸出府了才敢往書房跑。
晨時不知道謝攸撕了什麼,走近了才知道他撕的是寧沉的字,好好的紙撕了一個大口子,寧沉看著煩心。
興許是因為紙被撕爛了,謝攸今日沒在上頭寫字。
寧沉將那幾張紙收回,又新寫了一張放上去。
怕再遇上謝攸,他後幾日都不敢早去。
可不知怎的,自那天起,謝攸再不肯在他的紙上留字了,也不知怎的就惹惱了他。
謝攸脾氣實在太差了,寧沉捏著筆如此想著,在紙上寫道:謝攸。
他寫字很差,但唯有那「攸」字寫得好,像了謝攸九成。
可是再像也比不得謝攸。
他再寫多好,謝攸也不會喜歡他。
偏偏這會兒圓圓還一直翹著尾巴在他面前晃,寧沉突然伸手將圓圓抱進懷裡,圓圓被他嚇了一跳,爪子伸得長長的,不留意就蹭了寧沉的下巴。
因為沒用力,所以只是蹭了一道淺淺的痕跡,寧沉裝作吃痛地「嘶」了一聲,圓圓瞪大了眼,從寧沉懷裡翻身,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寧沉的傷口。
它急得想去舔寧沉,寧沉伸手摸摸它的毛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捏著圓圓的爪子,在「謝攸」二字旁印下一個爪印。
印完覺得實在滿意,不管謝攸會不會嫌他,踩著椅子將那張紙掛在謝攸的書房牆壁上。
上頭寫了他剛學會的詩,稱不上多好,但寧沉自誇道:「進步神速。」
當天夜裡寧沉沒睡好,夜裡不知怎的聽見寫鬧聲,他隔著半個屋子叫了聲寶才,寶才睡得熟沒聽見,寧沉沉又埋回被子裡,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第二日侯府一切如常,丫鬟送膳時,寧沉沒來由地問了句:「昨夜似乎有什麼動靜,你知道嗎?」
丫鬟搖頭,說:「沒有,公子是不是聽錯了。」
「哦。」寧沉蹙眉,面上不大好看地低頭喝了一口湯,這湯燉得不夠火候,吃起來也咸了些,寧沉又問:「真無事?」
丫鬟還是一樣的回答。
寧沉放下碗問:「侯爺呢?」
「侯爺今早就出去了,說是進宮了。」
謝攸這幾日總往宮裡跑,這倒是正常,可寧沉總覺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