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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攸眼底柔和,唇角輕輕勾了下,兩人都是記掛著對方的。

齊恕說不出口了,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既如此,也不再隱瞞,就說:「原先剛來青城山的時候是命懸一線,現在有我照料,自然是無大問題。」

他抬起筆,洋洋灑灑寫下幾張事項,謝攸視線落在紙上,一瞬也不離。

齊恕寫了很多,忌口和該多吃的食物,附帶上一張藥方。

寫完,他把筆擱在桌上,紙張攏起,「既然你來了,以後這些都由你安排。等再過一年,寧沉行過冠禮,他想去哪裡,你就照顧他去哪裡,你可同意?」

謝攸接過那幾張紙,一個字一個字記在心裡,抬眸道:「我會的。」

屋外的何遙推搡寧沉幾下,低聲說:「又是行冠禮,從前師父的幾個弟子,每到弱冠之年都要被趕下山歷練,我原以為師父疼你,應當不會趕你走。」

沒想到寧沉也要被趕,何遙嘲笑道:「那你這幾日都在糾結什麼,總也要被趕下山,到時候跟著侯爺回京 」

他太過囂張,說話聲音裡面的人都能清晰地聽見,屋內的齊恕眉頭一擰,罵道:「何遙,你這孩子又亂鬧?去給我抄醫書。」

何遙笑容一頓,悻悻地要走,又聽齊恕接著說:「寧沉,你也抄。」

無妄之災,寧沉嘴角抿直,想反駁又不敢,氣急了踹何遙一腳。

要不是何遙在亂說話,他怎麼會被連累?

兩人打成一團,書房門被推開,謝攸站在屋外,手中的紙理得整齊,他正不緊不慢地要折起。

寧沉動作頓住,何遙推他:「你去問侯爺要來看看。」

寧沉反推回去:「你怎麼不去要?」

何遙事不關己,「那上面寫的又不是我,要看自己看。」

寧沉自己都不知道有這麼多要注意的事項,謝攸手中的幾張紙寫得密密麻麻,到底是關於自己的,還是想去偷偷看看。

但又不好意思去說,況且總覺得羞恥,他一甩頭,「我要去抄書了。」

平時如若不是他們犯了錯,齊恕是不會罰他們抄書的,寧沉性子乖,尤其在齊恕面前乖。

可他乖沒用,身邊總有個鬧騰的何遙,每次拖著他犯錯,寧沉來山上快半年,已經抄過四次書了,次次都是被何遙連累。

到書庫找了本書,寧沉氣呼呼地拿起筆抄,身邊的何遙唉聲嘆氣。

謝攸提了凳子坐在寧沉身旁看他抄,原先還能鬼畫符一樣抄,謝攸看著,他手上凌亂的字跡勾出一條墨。

太久沒好好寫,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了,寧沉慢吞吞地寫下幾個狂草,越看越心虛。

餘光看見謝攸站起來了,他站在寧沉身後,一隻手握著他,帶著他不緊不慢地寫字。

記憶復甦,寧沉僵著身子陷入回憶,不知道怎麼動了。

那時梨花紛飛,剛由冬轉春,寧沉穿了一身絨衣,謝攸就是這樣握著他的手,寫了自己的字,花落隨風,寧沉躲在謝攸懷裡仰頭吻他。

現已入夏,屋外蟲鳴不止,雞鴨各自叫個不停,風也是熱的,樹葉沙沙響,人心也跟著燥了。

寧沉悶出一身汗,手心滑膩,一滑便鬆開了手。

謝攸愣然,疑惑地看向他,寧沉乍然鬆手,無辜地在他懷中仰頭望著他。

半晌才囁喏著說:「我自己會寫。」

寫得亂也好,寫得丑也罷,總歸是自己寫的。

謝攸握著他寫,總覺得哪哪都彆扭。

何遙鬼畫符寫了一堆,呵呵明著嘲諷寧沉:「我說你們夫妻,兩個人寫還不及我一個人快,快些吧,不然晚膳趕不上了。」

師父叫他們抄書,也不必抄整本,只用態度誠懇,不要只寫幾張糊弄而已,要求不高。

寧沉若是再折騰一會兒,怕是真要抄不夠了。

謝攸鬆手,將寧沉染了墨的手擦乾淨,道:「你先抄,我出去一下。」

寧沉眼也不眨,好久才拿起自己的筆繼續寫。

寶才偶爾會來看他們一圈,這會兒蒸了幾個芋魁餅,一人餵了一個,轉頭又出去了。

寧沉吃了點東西,又繼續握著筆寫。

手腕酸,手也疼,他望著門外嘀咕:「侯爺怎麼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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