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趕緊上前攔,站在後頭的,連機會都搶不上!
祝卿安因為地理位置超前,暫時沒被擠出去,看了個全套,飯都忘記去吃……
果然還是人間煙火氣最有意思。
可肚子實在也等不起了。
祝卿安揉著胃,給自己掐卦。
有飯吃……破財?他又沒財,破什麼?隨便吧。
還有災?很險?
哦……頭髮絲都傷不著啊,那沒事了,這險再險,能險到去?
只要有熱鬧看,有瓜可吃,他什麼苦吃不了。
然後他就看到,打架的兩個大娘,把他的卦錢撞飛了……他的飯錢!沒了他拿什麼買飯去!所以破財是在最前面是麼!那有飯吃……是讓他去要飯麼!
祝卿安都來不及看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錢,因為太瘦,過來的人太多,他被擠出去了。
連熱鬧都沒的看。
祝卿安:……
雞飛蛋打,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按著抽痛的胃發愁,真的要去要飯嗎……
正在做心理建設,手上一熱,被塞了碗飯。
「孩子,餓了吧?」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娘看著他,「我瞅你一上午淨顧忙了,嘴角這白邊還沒下去,上火了吧?」
祝卿安感恩的端著飯,他就說他不會算錯!大娘好人啊!
大娘還拍拍他肩膀:「沒事啊,別怕,她們打架不會過分,那胖大娘之前也是流民來著,又窮又潑,現在不過的挺好?世道不好,處處戰亂,咱們這地方流民多,打架也多,但大家處處,時間長了就沒事了……也就是咱們這,你要去涼州,想看都看不到這景呢。」
祝卿安端著飯:「這是為何?那邊沒流民?都截在這了?」
大娘只是笑:「就算是流民,心裡也明白哪裡好活啊。」
祝卿安看著手裡飯碗,目光複雜。
「反正沒事,你別怕,吃吧,一會兒就該來人管了。」大娘在街邊開著吃食鋪子,轉身回去忙了。
祝卿安還真馬上看到人來了。
一個二十來歲的儒生,穿著竹青色圓領官袍,眉秀目潤,腰直肩挺,書生氣十足,手裡拿著本冊子,像是急匆匆趕過來,連文書都忘了放好。
胖瘦兩個婦人已經被拉開。
年輕官員問他們認不認錯,胖大娘行了禮,認錯,給大家帶來了麻煩,也認罰,瘦大娘不認,說是胖大娘害她。
「豐留李氏是吧?來定城一個月零五日,攜子女,無有丈夫,是也不是?」年輕官員看她一眼,分明不熟,竟能認出來,「而今已落戶籍安家,交了朋友,何至……」
瘦大娘激動:「她們欺我寡母——」
「停。」年輕官員抬手,「你之所慮無非生計,你不是一直在做繡活?你女兒手藝比你更好,定城居北,缺少此類手工,你可繼續,熟客積少成多,來日未必掙不下自己的鋪面。」
「可沒兒子撐家,會被瞧不起……」
「若德行敗壞的男人當家,會更被瞧不起。」年輕官員眉目溫潤,緩音切切,「女子有出息,出嫁後自身都硬氣,男方就算捨不得妻子能力,都不敢有二心,屆時怎麼活,怎麼過的好,都由自己,難道不好? 」
瘦大娘覺得對,但仍然不安心。
年輕官員又言:「你兒子德行不好,官府替你管,替你罰,讓他知道好歹,日後出來不再犯,難道不比現在到處惹事,給你們母女丟臉,扯你們母女後腿好?你女兒像你,又能幹……」
「可她只是個閨女……」
「閨女怎麼了?定城多少女人主事,都過得很好,你不認可自己,別人怎麼認可你?你只要肯用心努力,必定有收穫,日子蒸蒸日上,紅紅火火。」
「可別處……」
「別處是別處,這裡是這裡,你只需記得,只要不偷奸耍滑走歪路,中州便有你活路。」
祝卿安看著這年輕官員,書生氣很重,說出來的話卻很直白,讓普通百姓能聽懂,且正中要害。很多時候解決矛盾的辦法並不是表面上的爭端,誰和誰關係好壞,怎麼戰隊,而是發現內心的真正訴求,看出它是什麼,就能徹底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