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星入父母宮,姑娘你的未婚夫,應該是你父母親自為你挑選促成,你之所以有些猶豫,是因為偶遇了幼時的玩伴表哥?唔,還有鄰居家的手帕交,她就嫁了自己表哥,過得很好?可是姑娘,你很聰明,你心裡明白自己哪裡好,擅長什麼,能解決什麼,一件事風險在哪裡,怎麼就突然迷茫了呢?不需要跟父母對抗,不需要自己難受,你只消出外小住幾日,自家莊子也好,山間廟宇也好,自己跟自己相處幾日,就能看清楚了。」
人群外,田予看著這一幕,唇角意味深長勾起:「……沒想到,侯爺這般懂他。」
蕭無咎慢條斯理:「本侯也沒想到,你這般不懂。」
真為人兄長的話,是不是有點失職?
話中隱意,田予怎會聽不出來:「他沒好時,我總會想像他將來是什麼模樣,會不會仍然粘我,會不會特別可愛,今日看到,他果然成為了人人喜歡的樣子……可惜世事易變,他不會永遠停留在當年,也不會永遠停留在此刻。」
「他今日忘了我,明日未必不會忘了誰,若我現在認命退卻,而今享受他目光眷戀的人,明日也會同我一樣——侯爺若覺得他不會忘了你,那麼,他也永遠不會忘記我。」
他對著蕭無咎微微一笑,看起來和煦極了。
蕭無咎:「變或不變,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容不得旁人左右。」
田予:「希望侯爺到那時,仍然能奉行這句話。」
祝卿安完事跑過來:「你們在聊什麼,好像很開……」
哦,不開心啊,不開心還聊得那麼熱鬧?
「弟弟累不累?口渴不渴?接下來想做點什麼?」田予溫柔的遞上巾帕,給祝卿安擦汗。
蕭無咎表情就淡多了:「今日府里有鮮筍。」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點回去吃!」祝卿安高興的直接跳起來,就往街上跑。
開玩笑,現在還不跑等待何時!這兩個再槓起來,讓他評理怎麼辦?他演戲可不專業!也不知蕭無咎查到點東西沒有,怎麼什麼都不跟他說!
果然吃飯也沒消停。
當然,大家還是給了他點面子的,讓他差不多吃飽,鮮筍都挑完了,才開始鬧。
還是那一出,看似溫顏寒暄客氣聊天,實則互為試探,每個人轉著八百個心眼子,這裡套話那裡埋坑,恨不得三十六計都用上,扒開對方皮,看看底下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祝卿安今天有點累,不想動腦子,直接裝傻充愣不說話,就著手邊圓溜溜的乾果,坐山觀虎鬥。
親身參與下場,哪有看八卦有意思!
翟以朝擅長稱兄道弟,不動聲色間挖坑於無形;謝盤寬擅長陰陽怪氣,引動別人情緒,朝他想要的方向走;吳宿擅長不說話,但不管隊友說什麼,他都能隨時補充到位,把一切都弄得特別真誠懇切,讓人覺得如果自己懷疑,是自己腦子不好。
蕭無咎就更有意思了,話不多,但每一句,都左右著場上方向,什麼時候攻,什麼時候守,什麼時候劍走偏鋒繞後偷襲……沒人比他更會玩時機。
祝卿安看的嘆為觀止。
這就是團隊配合嗎!他們打仗的時候也這麼玩嗎!
手邊這點乾果都有點不夠意思了,祝卿安起身,想再選些花樣補充,結果不小心,踩到了他方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乾果。
乾果圓溜溜,踩上去的結果只能是——
腳滑,不可控制的摔跤!
千鈞一髮間,他無比佩服自己,不愧是命師,現在還能立刻掐個卦象,看哪個方位利他,一定不會受傷,摔不出好歹,然後腰身硬生生一擰,朝那個方向倒。
「小心——」
眾聲訝然間,他被人接住了。
田予接住了他。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田予不小心掛到了桌上碗碟,侯府用的碗碟都是特殊燒制,樣式好看,聲音清脆,可再好也是瓷器,摔到地上是會碎的,碎片濺起,影響不到任何人,卻飛劃到距離最近,接住祝卿安的田予的臉上,飆出一道血線。
傷不重,但在臉上,就顯得頗為觸目驚心。
祝卿安怔住。
他選的方位利自己,就算摔狠了也受不了傷,對別人卻未必,田予這是……有意在表現,和之前一樣?
可他怎麼能這麼快,比蕭無咎還快?他又不會武功。
祝卿安的撲倒方向並不符合慣性,他是自己算的,就算蕭無咎及時到來,大約也不會接的這麼精準,田予卻接他接他穩穩,怎麼就能提前察覺,知道他會往這個方向倒?
再往裡想,就細思極恐了。
知道他在倒霉,會有小災,知道他會下意識想怎麼避,對應利好方位在哪裡,然後自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