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查案麼?九年斥侯叛變的事,叫什麼來著?石定是不是?
你們都各自忙去,老夫來就好!
他還眼力非常精準的找到了幫手,就是上次集市』委託比賽『,贏得一百金,被蕭無咎分派去破小案的那個莊文斌,二人商量著辦案,怎麼查證,怎麼用律,一開始下手就很重。
二人意見還非常統一,亂世當用重典,司法的作用,不就是震懾教化,看到世間不公,盡最大力量去阻止,去引導?如果看不到,不願為,不敢為,何談治理清明?
一老一少分工明確,年輕人敢於開創,敢於和任何人任何事碰撞,劍走偏鋒,老者以智慧圓融,以通透支撐,如定海神針,迅速清查過往……
九年前夷狄入侵,山河破碎,是整個中原的屈辱,那一場大仗從年頭打到年尾,事實上年前冬天就已經開始,基本所有封地,包括南朝,都有巨大損失,中州做為頂在最前面的交界地,損失最為嚴重,蕭無咎的父親戰死,定城臨危,若不是蕭無咎攜手下將領九死一生,拼命奮戰,中州早就不復存在。
而這一場危機的關鍵,就是叛變的斥侯。負責打聽前線消息的斥侯送回來了假消息,戰爭形勢因此大變,事後追責已經晚了,還好後來有真正做事,拼死不顧的忠心斥侯傳來新的準確消息,蕭無咎才能力挽狂瀾,護住定城,保住中州。
叛變的這個斥侯,叫石定,是中州軍戰死將領留下的孤兒,老侯爺親手教養長大,比蕭無咎僅大三歲,是他如兄如友般的存在,二人感情很好,志趣相投,戰場歷練在一起,互為後背,出門闖禍也在一起,互相甩鍋,蕭無咎遇到謝盤寬吳宿白子垣那一年,石定也在,石定性格比他圓融的多,為化解幾人矛盾做了很多……
如果他沒在當年消失,如今的中州軍不會只有翟謝吳白四將。
所以這幾個人尤其接受不了這件事,他們不認為石定會背叛,可城門上射過來的紙條,蕭季綸拿出來的證據,早已砸成事實的結果,他們無法翻案。
他們當時,都不在定城。
……
關芨回了住處,一如既往該幹什麼幹什麼,看似非常正常的一天,生活沒有受半分影響。
午時過,她出了城,幫忙交接一批布料。
貨沒有問題,歸程也沒有問題,近城前,遇到了殺機。
「你們先走,別管我!」
她離開車隊,驅馬西行,險而又險避入山林,遙遙天地中,重重殺機里,僅她一人。
她有些身手,但實在有限,躲避的狼狽不堪,體力也消耗巨大,隔著一座陡坡,她儘量平復劇烈的呼吸:「敢問閣下是誰!既衝著我來,不死不休,至少讓人死個明白!」
四野靜寂,沒有人說話。
「看來我還不夠分量。」
縱然一身狼狽,臉上也沾了塵灰,關芨眼底仍然亮如燦星,風吹不息,雨打不滅。
她這麼菜對方都沒能殺得了他,要麼,來人不多,此時非常謹慎,不可以被更多人知曉;要麼,對方想在她身上得到點什麼,她若這麼死了,可能永遠得不到。
關芨卡在這個陡坡,充分休息了一會:「那便賭一賭吧,是你有時間,還是我能足夠悠閒!」
她找准角度,繼續往前跑。
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山林里感覺沒什麼變化,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她只覺很累,但沒有放棄,她怎麼可能放棄!
終於,追著她的人說話了:「石定的遺物。」
關芨終於笑出聲:「開什麼玩笑——他都死九年了!骨頭都化成灰了!哪裡還有什麼遺物!不是污衊我結陰親,你們去找這個拉陰親活兒的人啊!」
「嗖——」
箭射了過來,剛剛好落到她腳尖前,阻了她的路。
「再不肯說實話,下次射的就不是腳了。」
關芨嗤之以鼻。
她乾脆站定,轉身,對著看不到人影的叢林:「談生意嘛,我會,你想揭我的底牌,可以,至少拍個身份?我連對面坐的人是誰都不知道,跟棵樹交底麼?叫你們頭兒來,不然別想知道我那死鬼丈夫的遺物! 」
「你找死!」
箭矢再次飛來。
然而關芨也並不是老老實實原地站著,說完就跑,這支箭並沒有射中她。
可是,還有下一支,下下一支……
對方篤定她逃不了,總有氣力耗盡,被人拿捏的一刻。
關芨咬著牙撐著,告訴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不許認輸……
「咻——」
一支箭再次破空。
這次她不小心沒踩穩,好像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