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你怎麼了!」侍者大驚失色,試圖扶他起來。
田予卻擺了擺手:「無礙。」
緩了一會兒,他撐著矮桌坐好, 仍然力竭站不起來,卻低低的笑了, 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表情越狂戾——
「好個祝卿安, 到底還是小瞧你了……竟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
怎麼可能呢?
這人到底哪兒冒出來的,修煉了多少年,師承是誰,怎會有如此天賦, 這等年紀便有這等功力!
「可惜了……」
他伸手抹去唇邊血跡, 抬眼看了看天邊:「天色已晚, 暮光侵蝕,萬蟲皆息, 時不在我。」
閉眸小歇了片刻, 他讓人上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交給昌海侯, 他會知道怎麼做。」
之後想了想,並未讓人收拾, 他繼續提筆, 又寫了一封:「這個, 交給祝卿安……悄悄的,別讓侯府的人知道。」
……
今日兩邊對抗,蕭無咎一方和背叛者一方算是比較克制,因為都心有顧慮,或是不想暴露, 或是不想牽連定城百姓,唯有王昂這裡,兩個命師你來我往,布局解陣,於悄無聲息處,打的十分激烈。
普通人不知曉發生了什麼,只知今天的晚霞特別絢麗,在天邊鋪染出絢爛色彩,又經風吹拂,變化的特別快。
有年長的老人說,曾經某一年夏日,暴風雨來臨前,就有過這樣的壯麗景觀,可今日這天氣,風平浪靜的,哪來的暴風雨?所以只能是……
「吉兆!必須是吉兆!咱們中州要發了!」
「那是,有侯爺,有四將,現在又有了小先生,有了公孫大人……中州不好都沒天理!」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叫家裡悶頭幹活的停一停,出來看一眼啊!」
遭遇各種驚險,歷經停不完的生死局,命都快跑沒了的王昂,突然覺得渾身一松,一直跟著的霉運好像不見了,再沒有飛刀流箭,也沒有突如其來要摔的跤……幸運好像也不需要了?
他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的手,看看左右的人,以及不遠處,也跟著停下來,呼吸微促的關芨。
此處正是府衙大門。
仿佛只是瞬間,追蹤他的人全部被拿下,蕭無咎和謝盤寬分別拎著一個人,扔了過來,吳宿收攏所有中軍,清查道路,安撫百姓,而始終不見的翟以朝,也押了一個人過來。
「……原來如此。」
蕭無咎和謝盤寬齊齊有聲。
這三個人,單拎哪個出來都沒有問題,過往履歷清白可查,可結合三個人一起看,就發現其實很巧妙。
第一個和第三個關係很近,卻不認識第二個,第二個和第三個公務上聯繫很緊密,卻與第一個無關,三人在九年前,皆是不為人知的小兵,走到如今,也不見互相扶持的跡象,平日做事看起來都很正派,也沒犯過什麼錯。
蕭無咎之前不是疑過劉副將,但始終查不到關竅,找到這第三人,疑問倒是迎刃而解。
非常意外的方向,跟平時的習慣思路大不相同。
「趁天還沒黑,即刻入衙堂審吧。」
蕭無咎發了話,無人反對,遂這堂審,立刻就開了。
做為參與事件的當事人王昂關芨,自也一起進堂,圍觀百姓們想看熱鬧的,也沒被趕走,祝卿安就更不可能走了。
他臉色有點白,唇色也淺淡了許多,五月開始熱的天氣,他竟然還披了件外衫,小老虎都抱不住,任它趴在地上,給他暖腿。
蕭無咎相當不贊同,眼神示意手下,將他請去休息。
祝卿安卻不肯走,雙手扒著椅子邊,瞪蕭無咎:我不走,我還行,我要看!
蕭無咎:……
沒辦法,他只能著人配上軟墊熱茶,軟墊讓祝卿安坐著靠著,熱茶讓他捧著喝著,儘量舒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