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
倒也是。
白子垣可不想她再思考:「說吧,幫什麼忙?」
桃娘:「偷東西?敢麼?」
她以為白子垣會遲疑,畢竟中州兵都正派,未料白子垣竟睨了她一眼:「瞧不起誰呢?」
白子垣也的確非常出色,桃娘原本擔心他沒幹過這種事,會遲疑,難堪,下不了手,甚至露出破綻被發現,中州軍的將軍,走的一向是堂堂正正的路,何曾這般偷偷摸摸過?
她甚至準備了多種方法,比如精準望風,製造動靜,幫忙引開視線,創造輔助機會……卻發現根本用不著,她都還沒來得及出手,白子垣就得手了!
那兩個黃牙男人仍然在往前走,一邊吹牛一邊大笑,完全沒發現身上東西被取走了。
青石小徑轉彎,偏僻花牆下。
白子垣手裡拋接著桃娘要的東西,下巴抬的高高,得意極了:「知道我小時候幹什麼的?」
看在他效率極高的份上,桃娘忍了:「幹什麼的?」
「做乞丐啊,」白子垣笑眯眯,「這在街上討生活的招數,沒人比我更懂,我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經過?勾欄瓦舍,賭坊從館,男人怎麼偷,女人怎麼騙,都有竅門,要不是主公把我拎走,盯著改打著教,我可成不了如今這模樣。」
桃娘有些怔忡。她確是不曾了解過,原來這位聞名天下的中州前鋒,最年輕的將軍,竟有這樣的過往。
「原來你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是啊,主公帶著老翟,謝盤寬和吳宿,一起養我,誰有空誰帶,我聽話,就好好教,不聽話,就揍著教,他們又都沒成家,沒一個靠譜的,想什麼時候教什麼時候教,想起什麼就教什麼,結果把我教成了四不像,誰的東西都學了一點,又誰的東西都沒學精,倒是這偷東西的本事,我從來沒丟下!」
白子垣還越說越發愁:「你是不知道,這幾個活爹個個愁人,謝盤寬懶蟲轉世,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大夫叮囑他必須吃早飯養身體的話,愣是一句不聽;老翟天天藏酒,不管在中州,還是在外面,嘗到了好酒必藏,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紀了,再這麼胡亂喝酒,有了媳婦也遲早被休掉;吳宿那張嘴,長了跟沒長一樣,吃了虧都不懂回一句的;主公更糟糕,心眼壞透了,就會欺負人,給人挖坑埋,還不怕別人知道,這名聲要真傳壞了,還謀什麼將來?」
「我這一天天的,都快忙死了,日日同他們鬥智鬥勇,偷老翟的酒,偷寬寬的枕頭,偷吳宿給寬寬準備的東西讓他學罵人,偷……偷偷作妖闖禍,讓主公訓一頓,鞏固鞏固他偉光正的氣場身份……我容易麼我,他們高低得挨個給我磕個頭,響亮叫一聲義父!」
桃娘:……
白子垣清了清嗓子:「你說說,我不會偷能行麼!奈何我這麼大本事,外面人竟誰都不知道,就會誇我打架好,年紀輕,膽量足,還得是你,叫我有機會露了這一手,怎麼樣,厲不厲害?服不服氣?」
有風吹散天邊雲朵,拂過四野繁花,輕惹柳枝微晃,也惹了心湖漣漪。
桃娘靜靜看著白子垣:「嗯,很厲害。」
白子垣就有點飄,這可是桃娘第一次誇他,這麼專注的看著他,這雙眼睛美的,就像有什麼話想同他說一樣。
不知為何,白子垣就想起了自家那位不靠譜的大夫元參,纏著暮大人時的樣子,下意識就跟著學:「那我幫了你忙,你是不是得謝一下?」
「你想怎麼謝?」桃娘揚起了鞭子。
白子垣:……
他就知道,元參的招不靠譜!
「正經的謝!鞭子肯定不行!」
桃娘訝然,她只是想把鞭子收起來,沒想到誤會了,誤會了也就誤會了,她輕撫鞭子:「哦,不想被我打啊。」
「也,也不是不行……」白子垣倒也不怕,反正他會躲,聽說打是情,罵是愛,好朋友不打不相識。
桃娘:……
這傻子到底知不知道,女人抽鞭子是什麼意思?還敢狂言說自己什麼都見過,勾欄瓦舍,男男女女?
可這樣……也好,她方才,不該開這個玩笑的,過線了。
白子垣拉住她袖子,晃了下:「你給我彈首曲子唄。」
桃娘知道,她彈《霸王卸甲》時,白子垣在現場:「你聽得懂?」
「倒也沒那麼懂,」白子垣皺眉,「謝盤寬說我心裡沒長那根弦,學不來雅意溫情,他好像什麼曲子都會彈,但我一首沒聽懂過,可你彈……我好像能懂點,想聽,可以麼?」
桃娘大大方方點頭:「好啊。」
竟然真的奏效了!
白子垣想起元參的話,說追求心上人要什麼臉,自己的臉能有對方重要?
那當然沒有!
白子垣舔了舔唇,得寸進尺:「那我能否附加要求?」
桃娘:「什麼?」
「我請你吃飯,就兩個人,你同我,」白子垣目光熱切,「吃完飯,你給我彈曲……」
桃娘撩睫:「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