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咎不管,抱著祝卿安不撒手。
祝卿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倒是真的很重要:「那個八字,可干透了?」
蕭無咎一頓。
祝卿安催他:「快快,快打開看看!」
蕭無咎只能拿出小竹篾,板板正正打開,露出裡面紙張,干是干透了,可墨跡也仍然不清楚。
「把燭台拿過來。」
給祝卿安派了事,蕭無咎去拿毛筆和筆洗,比洗里放上水,人坐到桌邊,筆尖沾水,一點點觀察,勾勒。
燈下觀美人,古人誠不欺我。
祝卿安一邊提醒自己,這麼嚴肅的時候,就別走神了,一邊由著燈影帥臉蠱惑,不由自主走神。
「看什麼呢?」蕭無咎自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
祝卿安:「看我家主公,容姿過人,一眼難忘。」
蕭無咎手中毛筆頓住,側眼看過來,眼底濃濃暗色翻湧:「你若現在不想看這八字,明日也可以。」
「明什麼明日,當然現在就要看!」祝卿安又一臉正色了。
蕭無咎嘖了聲,便又低頭去描。
不多久,字跡描好邊,已然十分清晰。
「哇……」祝卿安不由輕呼出聲。
蕭無咎:「怎麼了?」
「府相朝垣格,很漂亮的格局,遷移宮落貪狼紅鸞,這個姐姐一定是個大美人!」
祝卿安看著八字,迅速在紙上畫出了紫微命盤:「命宮三方會廉貞天相,紫薇天府,府相會命之人,天生聰慧,且這種星曜搭配,命主必外柔內剛,還對自己要求很高,律己嚴謹,持心守正,高道德感,骨子裡就帶著正義……命主對親人朋友很捨得付出,情感羈絆很深,她身上,人情味很濃,女子得此命格,必子貴夫賢。」
蕭無咎:「所以,這是一個很好的命格?」
「不好說,」祝卿安遺憾嘆息,「原本是該不錯,但此命盤四煞劫空化忌逢衝破格,又遇日月反背,大運流年六煞星會齊時,會很兇,比如二十五到三十四這步十年大運,二十七歲流年剛好迭到命宮,凶上加凶,她很可能……走不過去。」
蕭無咎靜靜聽著,沒說話。
祝卿安繼續分析:「早年經歷的話……命主相貌性格都很討人喜歡,好人喜歡,壞人也會喜歡,若有領導上峰,也會願意提攜她。」
若遇到的是貴人,能得提攜善意,自然是好,若遇到的是心懷鬼胎的長者,會把姑娘』提攜『到什麼樣的場子裡,也可想而知。
「她……那時過得並不好,身邊環境複雜,」祝卿安說的很隱晦,很謹慎,「她人又長得太好看,會吃很多苦頭,可縱使這樣,她也並沒有向命運屈服,你看這裡,這一年交友宮,是值年重點宮位,她應該交了不少朋友,救了不少人,不只鄭夫人一個,但她應該也因此受了傷,我看看,應該是……左臂?左小臂,看起來像是火刑,大約會留疤。」
「還有這裡,這個月,有逃亡象,和友人聚散很明顯,她似乎在逃避什麼很兇險的東西,疾厄宮狀態不太好,應該也受了傷,是手……手指?看上去像右手小手指,會留下隱患的樣子,此次之後,這根手指應該不太活動,殘倒是不會,流年雖凶,但有化祿星來解,會逢凶化吉,想做成的事一定能做成,身上即便有傷痛,也不會留下太多不利痕跡。」
這個命盤,祝卿安越看越惋惜:「雖然子貴夫賢,但福德宮和夫妻宮並不算太好,夫妻緣分不深……這個緣分不深的意思,不是說夫妻情淺,是緣分淺,比如總會有什麼原因分隔兩地,不能廝守……」
見不到,不能照顧對方,不能被對方照顧,還註定早逝,情濃又如何,可不就緣分淺?
「她應該是十八歲以後成的親,比一般姑娘晚些,二十誕子,去世時,孩子才七歲?這一年流年大凶,又是四馬地,她會很操勞,奔波,看上去像是和孩子一起遇險,照她的性格處事,應該是為保護孩子,受了重傷……」
從方才開始,蕭無咎就突然不對,嘴唇繃緊,眸色越來越沉,連拳頭都攥了起來。
祝卿安沒注意到,仍然在低頭分析命盤:「她的丈夫……應該是個武人,不,不是一般的武人,應該是個武將,很厲害的那種,怪不得聚少離多,不能廝守,她的丈夫好像總是在戰場。」
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很大。
祝卿安這才抬頭,看到了蕭無咎的臉,表情也很不對勁!
「怎麼了?」祝卿安幫忙站起,想要給蕭無咎倒杯水。
蕭無咎卻拉住了他,眉眼低沉,聲音晦澀:「我好像……從未和你提起過我娘?」
祝卿安只能坐下,坐到蕭無咎身邊:「……嗯。」
其實他在中州軍里,聽過很多過往故事,流傳最多的是老侯爺,和蕭無咎自己,他們打了太多勝仗,開創了太多功業,蕭無咎的父母,則被提起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