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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月同裴延年說了幾句話,主要是他這幾日留在臨泉府里的安排。兩個人總共也沒有說幾句話,就撥了一小支人護送他們先回去。
一行人直至天明才到嘉應城。
江新月讓范氏母女三人先住在裴琦月之前住過一晚的屋子,讓青翡給她們送去乾淨的衣服,讓她們洗漱之後換身乾淨的衣服之後,就好好睡一覺。
她倒是也困,但是也來不及睡,讓青翡去隔壁走一趟叫來徐家的管事,詢問有沒有渠道能從外面收購一批糧食送過來。
眼下發現火硝石礦,讓她心裡開始不踏實,總覺得兩邊的鬥爭要一觸即發。
倘若真的打起來,嘉應城的糧價勢必上漲。要是像京城疫病那波,有人再趁機屯糧漲價,城內自己就先亂起來。
談完事之後,馬嬤嬤送徐府的管事出去,回頭就看見女子坐在圓凳上發呆。
她長得好看,哪怕在馬車裡熬了一晚上,臉上也瞧不出絲毫的憔悴,肌膚在陽光呈現著淡淡的粉色。可她的眼神又是那樣的迷茫,也沒有精神氣,像是走到了分叉路口,不知道該選哪一條路又該有什麼樣的後果。
「夫人?」
江新月快速眨了眨眼,打起精神朝著徐嬤嬤看過去。「怎麼了?」
「您看起來面色不大好。」
「應該是沒休息好。」江新月回答,轉而問:「兩個孩子呢?有沒有鬧人?」
「昨晚沒見到你,一直不肯睡,熬到了半夜才被哄睡著,現在還沒醒呢。」
江新月站起身,朝外面走去。「那我過去看看。」
兩個小傢伙並排睡著,粉嘟嘟的小手捏成拳頭,舉過肩頭做投降狀。要是不仔細看的話,真要以為是裹在包被裡的兩顆糯米圓子,軟萌到沒有一點殺傷力。
就是這兩顆話都不會說的糯米圓子,跟著她一路從京城趕到嘉應,連大人都狀況百出,他們卻沒給她添過一點麻煩。
昭昭整日抱著自己的小木劍,明行要趴在車窗上看外面的風景,偶爾兩個人也會掐架,可大人一轉身兩個小不點就和好了。當兩個軟乎乎的糰子爬進她懷裡時,好像這一路上所有的艱辛都被直接磨平。
裴延年雖然沒直接說明,但是對他們的到來也很高興。每次回來之後,就一定會過來看看孩子。
起初兩個孩子見到他都扭頭將自己的臉藏進嬤嬤的懷裡,後來接觸得多了,昭昭提著自己的小木劍戳了戳他的肩膀後很快又躲開,見他沒有發火才「大發慈悲」地給了他一個好臉色,卻仍舊不肯讓他抱著。
他便將一旁的明行撈進懷裡。
明行掙扎了兩下,沒掙扎開,轉頭看了一圈周圍人的淡定的表情,也就靠在人的懷裡不動了。
怎麼能不愛呢?
兩個從前沒有家的人,在這個陌生的城池裡,有了對家的眷戀。
她看著兩個孩子,心都酸軟成一片。
122 裴延年,我討厭你。
青州的局勢緊張起來, 兩日之後,採買的婆子回來後誇張地說:「聽說前頭的武安縣已經打起來了,那些胡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突然騎著馬, 殺進武安縣洗劫了一支隊伍, 之後便和城內的武備軍打起來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打到我們這裡。」
「聽誰說的?」
「都在這麼傳, 你們沒瞧見, 街上的人都亂成一鍋粥了,正在搶糧食呢。」
青翡聽到又問了婆子兩句, 將聽來的消息說給自家夫人聽, 臉上也多了幾分著急:「真的會打到這邊來嗎?」
江新月心裡也沒底。
皇上最近的動作頻繁,每隔幾日便會有京城的消息加急傳遞過來。聽說慶陽帝生了病, 卻仍舊服用丹藥, 以至於脾氣變得難以捉摸, 已經斬殺了好幾位觸犯天顏的大臣,使得整個前朝風聲鶴唳, 不知道明日又是誰的腦袋被扔在地上。
唯一在皇上身邊混得風生水起的,便是經常出入宮中的裴策洲。
她若是叛軍,不抓住這個機會乘機起事事都說不過去。
裴延年和徐宴禮都在臨泉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礦場是什麼情況。
「府里屯的菜是不是夠吃?要是夠吃的話就不要讓他們出去, 等國公爺和徐大人回來再看看是什麼情況。」
青翡立即應聲,出去安排。
其實說是要發生戰事, 府內卻沒有多少下人會覺得緊張。裴家的護衛大多數都上過戰場, 對這種衝突見怪不怪。至於丫鬟和婆子,來青州之前大部分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京城,對戰事也就只有個表面印象, 實際上壓根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