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鎮國公剛成親的妻子在乾縣地界上出事,他都快要暈過去,扯著嗓子吼:「封城!趕緊給我封城!」
而在此時,江新月已經站在了鏢局門口。
乾縣的鏢局沒什麼生意,聽說來了大單子也有意促成。
她最後花了一根金簪的價格,雇了一車一馬和一位長相憨厚老實的鏢師。
這馬車簡陋至極,四處漏風,各處擋板都松松垮垮,兩邊窗戶上掛著的帘布脫絲褪色,黯淡無光地隨著行走晃來晃去,座椅更是硌人,一個儘是毛刺兒的大木箱上胡亂搭了條毯子,坐上去十分難受。
江新月心裡挑剔,卻也知道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心一橫就坐了上去。
誰知道臨到城門口,馬車卻猝不及防停了下來。
江新月掀開帘子探出半個腦袋朝外面看,就只見城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官兵正在嚴格檢查出入。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擠在城門邊?」鏢師馬榮也困惑了,伸著脖子往前看,「這……這是在找人?那怕是一時半會也過不去,姑娘且要耐心等等。」
江新月心裡開始打鼓,有些懷疑是裴三弄出的動靜。
可轉念一想,裴三不是山匪嗎?就算不是山匪,也不像是什么正派人物,還敢同官府有來往?
「你要不去前面看看,在做什麼?」
馬榮看了她一眼,將馬車停穩之後往前去。他腳程快,不一會兒就急白了一張臉回來,面紅耳赤道:「姑娘,這單生意我不做了。」
「為何?」
「前面官兵正拿著你的畫像尋人呢。」馬榮說著就將車門打開,「我看你年紀輕,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我行行好,你也別為難我,直接下馬離開。」
「可我並沒有任何過錯,這些官兵憑什麼封城搜人。」
馬榮聽到這裡也笑了,「這地方官匪勾結,背地裡多得是腌臢手段,只要有銀子什麼事不可以,哪裡有什麼憑什麼?」
「我也不想招惹事端,你就直接走,我就當做沒見過你。」
江新月不想被抓回去,明明都已經能見到回家的希望,這叫她怎麼甘心!
她想了想,拿出一件剛剛從首飾鋪裡帶出來的金首飾,盯著面前的鏢師,目光灼灼:「這個夠嗎?只要你能帶我出城,這便是酬勞。」
金首飾在陽光之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馬榮眼睛頓時亮了,他扭過脖子朝著身後長長的隊伍看了看,一把將金首飾拽到自己的手裡掂了掂重量。
「那我勉強就幫這一次。」
說完,馬榮便直接上車。
馬榮已不算年輕,約莫四五十歲,不是鏢局最強壯的鏢師。可這樣一個大男人上車,原本狹小的馬車也頓時變得狹窄起來。
江新月下意識蹙了蹙眉,心突了突,不動聲色地往後躲了躲。
就見那男人直接掀開座椅下頭的木箱。
「你躲進去,到時候我搭上臉面送點人情,也能含混過去。」
說著,那鏢師替她。
裡頭黑洞洞一片,還有股子爛木頭潮腐的氣息。江新月想了想,一咬牙悶頭鑽了進去。
馬車重新行駛起來,江新月窩在木箱子裡頭,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才輪到他們。
照例還是要檢查。
官兵走了過來。
那腳步聲也貼在她耳邊,重重地和心跳聲交疊在一起。江新月快要喘不過氣,生怕聽到馬車車門被推開的聲音。
而就在此時,馬榮跳下馬車,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塞過去半塊銀餅,陪著笑:「官人行個方便,東家著急讓人護送藥材往南走,說是要救命,可不能耽誤時辰。」
馬榮是個鏢師,平常沒少和官府里的人打交道,走鏢有些不乾不淨的收入,這些人也沒少收銀子。
官兵默不作聲將銀餅塞到袖子裡,頭快速朝後擺動,做了個放行的動作。
馬榮也不敢耽誤,立即駕著車離開。
江新月猛地鬆了一口氣,任由自己摔進箱子裡。
身體緊繃之後,四肢一陣陣發麻,她後知後覺地出了一身冷汗,轉而心頭又被巨大的驚喜慢慢吞沒。
她終於可以回家了。
她回去之後定是要用藥水浸泡全身,用香胰子仔仔細細清洗乾淨之後,抹上特製的香膏,換上自己最喜歡的帶有青雀的寢衣,躺倒在被已經被暖好的被窩裡睡上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