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說的我應該喜歡誰不管用,要你說的我應該喜歡誰才管用是不是?」
他沒有回答。
她按著他的肩膀,指甲掐進肉里,「我現在應該喜歡誰?你說啊!」
「應該喜歡你是不是?」
「你為什麼要毀了我們的家?」
她連聲質問,問到最後,氣息奄奄。
「我恨這具依賴你的身體。」她小聲說,晶瑩的淚珠兒順著臉頰滑落,凝聚在下巴,最後滴落到交融處。
痛意從心臟開始蔓延,但很快她就感覺自己化成了一灘水。水是不會痛的,只會快活地叮噹流動。
是他先墮落,卻還要一點點打碎她的道德與理性,將她拖入愛欲的火海。
「瑛瑛,你知道這股自毀的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燃起來的嗎?」
謝檀弈突然貼在她耳邊幽幽說,「你及笄那年,我去綺蘿殿找你,恰好撞見你午睡。我想過去幫你蓋好被子,可你卻忽然絞著腿,一聲一聲,似泣似欲地喊皇兄。」
那天所發生的一切,他都記得格外清楚。
他不敢碰她,搖搖晃晃地後退幾步,心亂如麻。
他咬著牙讓自己冷靜,環顧屋內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果然,屋內燃香宮人的臉瞬間煞白。
一定要隱瞞。
他這樣在心裡想,於是快步走過去,趁那宮人還未做出反應便捂住那人的嘴擰斷脖子。
噓——不要出聲,不要吵醒她,慢慢地,倒下去吧。
那晚,徹夜難眠。
自那以後的許多夜晚,夢魘難解。
……
竟是如此嗎?喉嚨刺痛,謝靜姝感覺像是吞了一根針。
她明明只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做了不該做的夢,哪有那種不倫想法。
並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所呈現的,有時候是令人害怕的東西。
她不想失去兄長,不想讓母后在黃泉失望,不想讓努力經營的親情變質。
她克制著自己,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學著別的少男少女談情說愛,去喜歡應該喜歡的人。兜兜轉轉,到最後竟還是無法擺脫那場噩夢。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謝檀弈忽然吟唱起《齊風·南山》。
他的聲音被慾念燒得低啞,腔調時高時低,如痴如癲,偏執若狂。
雄狐綏綏,是在描寫公狐狸求偶時的醜態,藉以諷刺齊襄公覬覦回娘家探訪的親妹妹。
他忽然低低地笑起來,箍住她的腰身,緊緊抱在懷中,不動了。
「你就當我是那只雄狐吧。」他咬著耳朵說。
察覺到謝檀弈接下來想做什麼,謝靜姝徹底慌了神,用力推他,「不行,這個絕對不行,你之前答應過我不……」
晚了。
既然回不去,那就做到底。他們的骨血終究還是會融為一體。
掙扎的身體軟下來,謝靜姝如一灘爛泥般癱在床上,任由謝檀弈幫她收拾亂七八糟的身體。
宮燭越發暗淡,謝檀弈溫熱的手掌輕輕按在她的小腹上,鴉羽低垂,俯身在她耳畔如夢囈般呢喃,「瑛瑛,我們要個孩子。」
她側過身,背對他。
此時宮燭恰好燃盡,她寒聲問:「謝檀弈,你在怕什麼?」
竟然妄圖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拴住她。
謝檀弈不答,亦側身躺下將她抱在懷裡,環在腰間的手越箍越緊。
一整夜,耳畔全是混亂的心跳。
第40章 (修) 世上只有一個妙儀……
深秋, 草場變得濃墨重彩。
駿馬奔馳,陸昭騎在馬背上,拉弓瞄準一隻東躲西藏的狍子, 捏住箭羽的手指一松, 方才還活蹦亂跳的狍子便顫抖著四肢倒下去。
他也不去撿那隻戰利品, 騎著馬往更遠的地方奔去。背上的羽箭還剩下許多,他能騎著馬往北跑很遠的距離。當然,往南跑是被禁止的。
前後左右是監視他的軍隊, 他們將他狩獵的狍子收入囊中, 繼續對他進行追蹤。
阿史那嫣騎著小紅馬跟在最後。
小紅馬有些跑不動了,跺著馬蹄不斷抗議。
阿史那嫣也覺得無聊, 拍拍小紅馬的頭說,「好了,我們現在就回去,找點別的樂子玩。誰要理那根木頭哦。」
她拉緊韁繩調頭,笑嘻嘻地朝站在高坡上的可汗揮揮手,「父王,我先走了, 您和齊楓使者慢慢賞光吧!」
說罷, 她又朝站在可汗身旁的齊楓做鬼臉,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