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朝上,拇指和食指夾著根雪茄,菸嘴向著自己,其餘指節微微收攏,青白煙霧絲絲縷縷飄出,繞過孤寂落拓的背影,再消散無形。
手邊,是一杯威士忌。
似乎是在賞雪,又似乎不是。
雪茄、威士忌、雪景、一個靚爆鏡的男人,配得上任何雅字的形容。
可當時薑糖覺得氣氛不對。
淡淡雪松木香中的每一個分子,都頹敗到極點,隱約間,還有不斷下墜的失重感。
更像是控制平復什麼。
上一回有這種感覺,還是尚在港區,她渺立於怪獸大廈環繞的擁擠樓棟間,仰望一隅碧藍天空。
稍加聯繫,薑糖很快得出一個猜測,隨之滿腔的興奮被雪茄燃盡,她口口聲聲說鍾意他,實際連他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慚愧像卷扼即將溺亡之人手腳的水草,薑糖顫悠著心,走到他身邊,輕輕拉托住他左手,還未說話,一低頭,毫無防備撞入他尚未清明的眼底。
濃郁醇厚的雪茄菸在口齒融化,絲滑得神經一陣陣顫慄。
祁清淮疲怠地閉著眼,強烈的眩暈讓他分不清幾多是夢,幾多是真。
直到左手被什麼柔軟溫暖的東西纏上。
他警覺睜開眼,兇狠狙擊目標。
薑糖嚇得渾身一震,卻不懼怕,察覺他冷成冰的手,柔聲柔氣問,「你不喜歡下雪嗎?」
不等他回答,又著急道,「你的手好冷,我給你找件衣服。」
現實和幻影恍惚重合。
祁清淮醒神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雪茄丟進旁邊的威士忌中浸滅,見她穿著外套,才開了窗散味。
「你出去吧。」雪茄熏過,他嗓子虛啞,沒有否認,也並不願意多言,幾近自虐偏執地凝視著漫天飛雪。
薑糖在另一張椅背上找到他的大衣,剛抱到他面前,結果他正眼不給一個就開始趕人。
「祁清淮,你凶我!」薑糖耷拉眼睫,那低低怨怨的腔調,委屈得要命,一秒又變了他欺負人,再繼續發展那句「我要告訴我媽媽」馬上就能從她嘴裡說出來,祁清淮耐著郁躁,算是怕了她了,側目和她解釋,「沒有凶你。」
「別看。」
祁清淮視線一轉移,右上方就響起滑輪啟動的咔嗒聲,餘光敏捷地捕捉到徐緩合上的窗簾,那姑娘放下手裡的遙控,就把手擋在他額邊。
「現在看不到啦,不喜歡我們就不看。」
她聲音甜軟,哄小孩似的,仿佛眨眼前抱怨要人哄的人不是她,一張稚嫩靜秀的臉擔心地看著他,不問他為什麼不喜歡,而是說那就不看。
祁清淮淤積在胸腔的窒息忽而雲開霧散,他低頭審視,「你做什麼?」
薑糖掏出外套里最後一顆費列羅,遞給他,前言不搭後語,「賠你。」她揚下巴示意那杯威士忌的方向,「雪茄。」
享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雪茄茄腳完全浸沒在琥珀色的酒液中,祁清淮不覺得可惜,只覺得幸虧這姑娘沒從商,一顆費列羅換一根雪茄,虧她想得出來。
「我保護得超好,沒捂化,吃點甜的心情好。」薑糖沒再等,直接拉開他手塞進去。
祁清淮盯著手心那顆金色的巧克力,難得不知如何應對,過片刻,他拿走她臂彎的大衣,輕哂出聲笑,「你留在婦科屈才了,應該去兒科的。」
見他將巧克力藏進大衣口袋,沒事人一樣越過自己,薑糖追上去拉他,不服氣嘀咕,「那你就是承認自己是小孩咯?」
男人慣會拿捏人心,「小孩子才會和家長打報告。」
可惡!他居然翻舊帳!
突然很不想把那顆用來防止低血糖的巧克力給他了。
「巧克力不吃還我!」薑糖氣勢洶洶去搶他口袋的東西。
男人輕而易舉把大衣舉過頭,接著逗她,「小孩子才會要回送出去的東西。」
薑糖要被他氣死了,但不妨礙腦子清醒,「雪茄是你自己扔的!少賴我!」
「我不管!你收了我東西就得陪我!」薑糖不依不饒,拉著他左手不給他走。
她的伎倆其實很不高明,想陪他又怕他不接受,說不清具體感受,像一汪溫泉推拍著心壁,祁清淮有些想逃,搪塞道,「有工作。」
她像個無良老闆逮住摸魚的下屬,「有工作你還公然抽菸!」
祁清淮噎得無話可說。
「快晚餐時間了,你陪我看會電影,晚上再加班,耽誤不了你掙錢,為了減輕你的壓力,我最多少買一隻高珠好啦。」她嘴上嘰嘰喳喳的,手上也不閒,轉著他那隻婚戒玩,「好不好……」
女孩子薄薄的氣息在他頸肩那塊皮膚加溫,打磨光滑的銀戒也在痒痒摩擦著。
男人無意識弓起無名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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