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洗手間人太多了。」石婕解釋了句。
「好，」章華芝不自然地點了下頭，「那我先走了。」
石婕進了隔間，視線不禁落在了垃圾桶里那根驗孕棒上，空蕩的垃圾桶里，只單單丟了根驗孕棒，再結合剛剛章華芝的表現，石婕已經猜到了什麼。
石婕上完廁所出來，看到了站在拐角等她的章華芝。
章華芝嘆氣，像是無可奈何，「拜託，不要說出去。」
石婕的印象里，章華芝總是意氣風發的，她是典型的職場女性，有能力，也很成功。
看著章華芝眼底的無奈，石婕不禁開始好奇，章華芝的丈夫知道她懷孕時的表情會是怎麼樣的，也許不會喜出望外，但一定不會像章華芝這般糾結，因為接下來要痛苦的人不是他。
石婕聽到章華芝輕聲開了口，「職場上，性別的不平等不是靠喊口號就能改變的，即使在思想上能改變，但這不平等在男女生理構造上的體現也是永恆的。經期的痙攣，激素變化對情緒的控制，以及單獨承擔生育的痛苦……」
「這些年，我手下底有太多優秀的女同事，她們因為家庭和孩子而離開盈康，有些是因為自己的選擇，可大部分，是因為別無選擇。職場瞬息萬變，十月懷胎再加上產後的休養，一年多的時間，必定會出現取代她的新人。」
石婕沉默了，她自然也明白，什麼時候女性擁有跟男性同等的力量優勢，並且子宮的使用價值不再被覬覦和議論，平等才算開始。
周末，王劍峰又來了趟深圳，石婕跟周易一起去了高爾夫球場。
王劍峰的狀態還是依舊的好，十八個洞打完，像是還沒盡興，還想拉著石婕去吃飯，想在飯局上接著聊。
可石婕卻有些撐不住了，穿著單薄的運動裝，吹了風，現在頭疼得厲害，她能感覺到後背不斷冒出來的冷汗。
剛好的感冒，似乎又捲土重來了。
一旁的周易也注意到石婕的不對勁，開了口，「抱歉啊，王總，今天的飯可能是吃不了了。」
「怎麼？小婕還有約啊？」
周易迅速找了個理由,「她部門的領導剛才就催了好幾次了，說是一個客戶因為理賠糾紛，在公司鬧得厲害，讓她立馬回公司。石婕怕掃您的興，還是留下來陪您打完了這場球。」
「那小婕你趕緊回去吧。」王劍峰對石婕說道：「真有事就聯繫我，你們盈康好幾個股東我都認識呢。」
「應該就是小事，王總您別費心了。」石婕忍著難受，對王劍峰笑了笑，「今天有王總在，我也打得很盡興，您剛剛那個老鷹球打得實在漂亮！下次來，一定再叫上我。」
石婕跟著周易上了車。
「要不要幫你叫個救護車？」周易問。
這話似曾相識，當初周易被人偷襲，用開水潑了的那次，石婕也這樣調侃過周易。
石婕扯了下嘴角，「不用。」
車上的暖氣開得很足，但石婕還是覺得冷，整個人也止不住地開始抖。
周易看著臉色慘澹的石婕，「很冷？」
「還行。」
石婕往車門邊挪了挪，腦袋抵住車窗的那刻，她感覺自己的身子沉了沉。
「蓋著吧。」
石婕瞥了眼蓋在她身上的外套，玩笑道：「我現在頭挺暈的，待會兒說不定就吐在周總衣服上了。」
周易沒搭腔，用手背碰了碰石婕的額頭。
周易帶著涼意的手心讓石婕打了個哆嗦，而石婕發燙的額頭讓周易皺起了眉。
「你發燒了。」
周易的話讓石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了，她也伸手摸了摸額頭，果然滾燙，難怪頭這麼疼。
周易帶石婕去了醫院，醫生給石婕配了藥水。
打點滴的時候，石婕迷迷糊糊醒過來一次，她側頭，看到周易就坐在她身邊。
周易眯著眼，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著了，石婕盯著他看了幾秒，周易卻突然開了口。
「要上洗手間？還是要喝水？」
石婕嚇了一跳，「以為你睡著了。」
周易側頭瞥了眼掛瓶，「沒，眯一會兒而已，幫你看著藥水，你困了就睡。」
「你從前也這麼陪著小天掛鹽水的？」
「沒有，他不怎麼生病。」
石婕突然沖周易勾了下手指。
周易湊過來，「怎麼了？」
石婕趁機把腦袋枕到了周易肩上，「我發燒可是因為跟王總打球，算工傷，周總想好要賠我些什麼了嗎？」
「你要什麼？」周易問。
「待會兒給我煮一頓愛心晚餐吧，行嗎？」
周易不著痕跡地往石婕那邊挪了挪，「嗯。」
石婕打完點滴，兩人到家已經很晚了。
「想吃什麼？」周易問。
「白粥就行。」其實不吃也行。
「家裡有什麼？」
石婕指了指冰箱，示意周易自己去看。